苏彻又转向另一人:
“你,韩烈。去年与北蛮交易私盐十石,走的就是城东水渠。你家小舅子叫韩望,对不对?”
韩烈吓得面如死灰,顿时跪倒。
“殿下!我知错!我听殿下号令!”
其余众将纷纷起身:“殿下息怒!”
苏彻收剑,回身笑问刘肇:“刘将军——现在你觉得,他们认谁?”
刘肇沉默片刻,终于长叹一声,拱手:
“小将……愿听殿下调遣。”
“很好。”苏彻转头吩咐:“柳慎。”
“在!”
“从今日起,成立行军府,刘将军任副帅,原云州诸部暂听其号令,最终调动仍由本帅裁定。”
“是!”
“再传令,粮草由柳慎亲自监管,军纪执行交由韩烈代办,三日内整军,五日后开拔。”
众将拱手:“谨遵殿下号令!”
刘肇脸色苍白,知道这一局,彻底输了。
不是输在尚方宝剑。
是输在这个六皇子——根本不讲规矩!
他查人底细、翻人旧账,拔剑立断、折磨人心——
这是个敢杀人,也敢杀心的主。
傍晚。
苏彻独坐帅帐,翻着北蛮旧图。
卫队副统柳慎走入,道:“你动手太快,谢家那边未必坐得住。”
“那就让他们乱。”苏彻淡道,“我不是等他们来。我是要让他们追不上。”
他抬眼望天,天色如墨。
“这仗——我不是奉命来打的。”
“从刘肇,到苏戾,到京中那几条老狗——”
“要么听我的,要么埋进地里。”
没几日,深夜子时,北蛮突袭云州边境。
一队斥候连夜驰入军城,马蹄尚未停稳,已高喊:“急报——北蛮三千骑夜袭嘉松关,斩我将一人,劫走辎重百余车!”
帅帐内,刘肇面沉如水,将战报一卷扔在案上。
他盯着烛火,许久不语。
斥候凑上前,小声提醒:“刘将军,可否禀告六殿下?”
刘肇哼了一声。
“北蛮小股劫营,不过挑衅。六殿下一介宗室,方才到任,岂能真领兵出战?”
话虽如此,刘肇却悄悄遣人,快马加鞭,传信给京中的二皇子。
与此同时,整个云州军中已议论纷纷:
“听说是北蛮国师新调的青狼骑,战力极强,边城守将直接被射死在城头上。”
“这么快就动手,谢家不是说朝廷在议和吗?”
“议和?人家直接开打了!但……六皇子还没下令……”
“他也不敢下令吧?他连粮草都还没掌控!”
刘肇很快宣布决定:
“本帅判断敌军虚张声势,不足为虑,全军按兵不动,待皇命再议。”
帅帐中安静了一瞬,接着爆发出哄笑:
“按兵不动?”
“六皇子怕不是吓傻了吧?”
“上来第一仗就被敌将打穿防线,不敢出兵,也是常理。”
苏彻听说的时候,正在校场点兵。
斥候将战报交给他时,手还在颤抖:“殿下,北蛮突袭之路,距此不过百里。再不应战,敌军便可反复烧劫粮道!”
苏彻接过战报,扫一眼。
他脸色没有变化,只是淡淡一笑。
“刘肇怎么说?”
“他说‘等待圣裁’,不让动一兵一卒。”
“好,”苏彻点头,旋即吩咐,“通知柳慎,带两百玄铁营骑兵,五刻内整装出城。”
那斥候一愣:“殿下……刘将军严令全军按兵不动,若您擅自出兵,是违令……”
苏彻看他一眼:“你怕?”
那斥候咬牙跪下:“不怕!小的愿随殿下赴死!”
“赴死不必,赴敌即可。”
他轻轻拂过佩剑,语气如霜。
“我不喜欢别人用‘按兵不动’来掩盖自己的无能。”
五刻后,夜行军出发。
两百人披黑甲,踏月出城,披星赶路。
苏彻身披猩红披风,手执尚方宝剑,行在最前。
柳慎在一旁低声问:“殿下,兵力悬殊,若是敌人设伏……”
“伏?”
苏彻笑了一声:“他们以为我是来守城的。”
“可我不是来守的。”
“我是来打的。”
寅时二刻,敌营山林。
北蛮三千青狼骑正扎营休整,营帐分布稀疏,巡逻稀松,显然未将云州反击放在眼中。
苏彻带人悄然绕至后方,借林火为掩,分三队包围。
他低声道:“敌骑为精,不求歼灭,只取一人。”
柳慎点头:“敌将?”
苏彻点头:“他头盔上缠的是白狼皮毛,名叫图鲁尔,是北蛮王次子亲封的部将。”
“今晚,他必须死。”
他一抬手,尚方宝剑划破夜风:“杀。”
一刻钟后,北蛮营地大乱。
苏彻亲率精锐劈营突杀,夜火照得他整个人如同修罗。
玄铁营士卒个个悍不畏死,弓弩如雨,刀斧似雷。
图鲁尔刚披甲上马,一柄长枪已破帐而入,直贯他胸腹——
正是苏彻本人出手,半步不退,一枪封喉!
“你……”
图鲁尔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苏彻淡淡擦了擦枪头:“青狼骑。”
“蠢得跟羊似的。”
天未亮,斩首归营。
两百人整编归来,仅折损十七。
图鲁尔首级悬于长枪之上,苏彻亲自骑马入城。
一时间,云州军营震动。
所有人都看见了:
那个昨日还被嘲笑“不敢出兵”的六皇子,此刻血甲归来,身后两百骑,个个杀气腾腾,马蹄踩得军营都在颤。
城头守将吓得几乎跪下。
“殿下……”
苏彻将长枪一横,将图鲁尔首级甩在营前石台上:
“敌将图鲁尔,夜袭我境,已就地正法。”
“此战不待皇命,不等诏令。”
“因为敌人,不讲规矩。”
他勒马立于营前,扫视刘肇、诸兵头:
“各位——你们还要等谁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