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人人自危,他们家大姑娘一回来,府上就没个消停,昨日大姑娘火烧暖阳居,侯府上上下下救了一天的火,今日大姑娘的贴身侍女来库房取银子,张口就要五百两,库房先生不过说了句你怎么不去抢,她还真上手了。
“我滴个天菩萨!”库房先生衣衫凌乱,活像是被人糟蹋了,他佝偻着背跑出库房,捶胸顿足的大声喊:“快!快去请侯爷来主持公道!”
库房里,青兰游刃有余的大战四五个库房管事,互相推搡间,难免磕磕碰碰,摆在花几上的瓷器都打碎了两个。
库房先生心疼的直哼哼,连忙又跑进去劝架。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哎哟,这可是夫人最喜欢的白玉花瓶!”
“都给我住手!”沈定远闻讯赶来,看到库房里满地瓷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田氏和沈婉晴跟在后面,见是青兰,母女俩对视一眼,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库房造次!”沈定远怒目圆瞪。
沈婉晴立即出言提醒:“父亲,她是姐姐从东篱山带回来的丫鬟。”
“又是这个逆女!”沈定远咬牙切齿。
“侯爷,还是先问清楚缘由吧,许是其中有误会。”田氏温声细语的打圆场。
“能有什么误会!”沈定远语气不善。
库房先生小跑出来,跪倒在沈定远身前,哭天抢地的喊:“侯爷,这位姑娘自称是大姑娘房里的,开口就要老奴支给她五百两银子,老奴说这么大一笔银子,须得夫人点头才行,可她不满,上手就要抢!”
沈定远一听,也不问真假,直接怒声下令:“岂有此理,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侯府的护卫立即冲进库房,把青兰押了出来。
青兰不作反抗,任由侯府的护卫将她拿下,到了库房外,她才挣脱钳制指着跪倒在地的库房先生:“他胡说,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两名护卫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有些发愣,心道这姑娘好大的劲。
“侯爷明鉴,老奴不敢有半句虚言。”
青兰听他满口胡言,撸起袖子怒道:“死老头子,你再说没有虚言?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放肆,当着本侯的面,你竟敢口出狂言,还不给本侯拿下,拖下去重重的打!”
“是!”两名护卫一左一右扣住青兰,这次他们默契的加大了力度。
青兰皱着眉陷入沉思,侯府的护卫不足为惧,可是姑娘特意叮嘱过,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对不能暴露身手,以免引人怀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算了,五十大板而已,死不了。
青兰没有反抗,任由侯府的护卫将她按倒在地。
眼看棍棒就要落到她身上,一道声音突然穿透而来。
“住手!谁敢动她!”
众人循声望去,都是倒抽一口凉气,连忙让出一条路给她。
只见沈千秋提剑而来,她明明穿着纯洁无瑕的白衫,面色却冷得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叫人望而生畏。
沈定远气得面红耳赤:“你个逆女,这是想造反吗?”
沈千秋无视了他,径自走向押着青兰的两名护卫,提剑划伤了他们高举木棍的手。
护卫吃痛,木棍哐当落地。
“反了!真是反了!”沈定远怒指着沈千秋,眼神像是要吃人。
沈千秋朝青兰伸出了手,青兰感动的红了眼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借力起身。
“姑娘。”青兰指着跪在地上的库房先生:“他说姑娘没有月例,不能从库房支取银两,他还笑话奴婢怕是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五百两银子,还有,是他让奴婢凭本事抢的!”
“哎哟天菩萨,冤枉啊!”库房先生有苦难言,急得声音都打结了,“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沈千秋冷眸瞥向他,锋利的剑刃直接抵住他的喉咙,寒声道:“我倒要听听你如何狡辩!”
库房先生被吓破了胆,他知道大姑娘什么都干得出来,毕竟她连侯府都敢烧,更何况他一条贱命。
“回大姑娘的话,老奴是说了您没有月例,不能支取银两,但这是府上的规矩,老奴也不敢擅作主张,至于旁的,老奴说的是怎么不去抢,没说让她凭本事抢啊,是她一言不合就上手,还砸坏了好几个瓷瓶。”
青兰不满的嘟囔:“姑娘,奴婢没砸,是推搡之间碰碎的。”
沈千秋眯了眯眼睛,冷声嗤笑:“好一个避重就轻,父亲,女儿身为侯府嫡女,难道没有月例?”
沈定远眉头紧皱,面色有些尴尬,半晌憋出一句:“这也不是你在府上提剑伤人的理由!”
田氏满脸歉意,适时开口:“侯爷息怒,都怪妾身思虑不周,没有提前知会库房。”她说完话锋一转:“不过千秋,你要五百两银子,是要置办什么大件吗?”
沈婉晴顺势接话:“姐姐,五百两银子可不少,我每个月才二十两月例。”
沈定远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你都听到了,婉晴一个月才二十两,你张口就要五百两,荒唐!”
“荒唐?”沈千秋嗤笑了声:“父亲,不如女儿给您算笔账,婉晴每个月二十两,每年就是两百四十两,可是父亲,整整七年,女儿连碎银都没见过。”
沈定远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以对。
沈婉晴忍不住嘟囔:“这些年,庄子上的收成不都是你拿着吗?”
被沈婉晴这么一提醒,沈定远又挺直了腰杆:“你妹妹说得没错,庄子上的收成是你拿的,本侯这些年也没少你吃喝。”
“东篱山的庄子有多大,父亲最是清楚,那里每年的收成能有五十两算是顶天了,更何况庄子上还有别人,不是女儿一个人吃饱就行。”
沈定远面露不满:“你的意思是本侯亏待了你。”
“难道不是?”沈千秋可不跟他来虚的,不会装模作样的说并非此意。
沈定远冷哼一声,吩咐道:“田氏,给她取五百两!”
“侯爷息怒,妾身这就安排。”田氏听得出来,沈定远对她不满,要不然也不会冷冰冰的唤她田氏。
沈婉晴恨恨的咬着牙,这一次又让沈千秋得逞了,实在可恶!
沈千秋收回利剑,心情舒畅的说:“既如此,女儿回听兰居等着了,有劳夫人。”
田氏赔着笑脸,将不甘和愤怒都咽回腹中。
沈千秋正准备回听兰居,门房的人匆匆忙忙的跑来,恭声道:“禀侯爷,岭南王世子求见,说是来给大姑娘赔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