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杜小影看着陆鸣铭,试图努力确认他刚刚的话不是信口开河。
只见陆鸣铭一脸认真。
“抱歉,鸣铭,不管什么理由,你做了对不起张雅的事,我不能帮着你背叛她。”杜小影说。
“假如你跟我一样四面都是围墙,知道是什么感受吗?”陆鸣铭突然说。
“什么意思?”杜小影疑惑。
“四个方向都出不去,我就只能跳出去,小可是我的那扇天窗。”陆鸣铭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小可?"杜小影问。
“对,你早上见过她了,她叫骆小可,24岁,刚刚大学毕业分到我们单位。”
“陆鸣铭,你胆太大了,这是在众人眼皮底下搞地下情,被人知道,你不光害了张雅,还会害自己丢了铁饭碗。”杜小影说。
“我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反正我这份工作,做得烦厌了,可我还不能丢,所以,小影,你必须要帮我。”陆鸣铭说。
“我帮不了你。”杜小影不给情面。
“你可以的。”陆鸣铭盯着她,好似她必须要服从他。
杜小影看着陆鸣铭,像不认识他一般,这个高中时代在她们女生圈里的风云人物,怎么变成如今这样。
出轨还强行拉人下水,用厚颜无耻形容他不过分,她对他仅存的一丝好感荡然无存。
半杯咖啡冷了,杜小影再无喝它的兴趣,犹如她不想再知道一丁点关于陆鸣铭偷情的事情,她理了理衣服,起身要走。
“小影,你听我说,也许你觉得我找你提这个要求很唐突,一时接受不了,可我实在想不到比这更好的法子了。”陆鸣铭抓住杜小影的手腕,这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帮他们逃出这个牢笼的人。
“对不起,陆鸣铭,我帮不了你。”拒绝他不必留余地。
可手腕被紧紧抓住,她走不开。
“刚才我说了我的境况,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张雅非要买房子,是她逼我走头无路,我是出轨,我是不道德,可也是张雅逼的。”陆鸣铭咬牙说。
这无稽理由,杜小影突然觉得咖啡馆窗户好像破了个洞,灌进丝丝冷气,侵入皮肤,他话中的恨意,冰冷如箭,夹杂在暖气十足,环绕在香味的空气中。
已婚男人变了心后真是挺可怕。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杜小影问。
“张雅抢走了你的所爱,你不恨她吗?”
“不!”
“不可能。”陆鸣铭说。
“其实当时我在你们两人之间徘徊,如果当初我选择了你,我们一起在大城市打拼,现在一定就没有这些苦恼了,是我选择错了,可我现在没有资格追求你,我希望你找到幸福,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帮我一次吧。”
原来,陆鸣铭莫名其妙的自信来自于对她小人之心的揣测,还有不可理喻的迷之自信。
杜小影明白了,逝去了不仅是光阴,还有存粹的感情。
陆鸣铭总在抱怨自己人生规划错了,工作错了,婚姻错了,唯独他没错。
到底是时间改变了人,还是环境改变了人,明明他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那个贪心人。
“好,你想听我的意见吗?”杜小影转头对他说。
陆鸣铭不肯放开她的手,杜小影只得慢慢坐下来,他这才松手。
“毕业十多年了,我跟张雅之间早没有嫌隙,还有,我对你,也不存在余情未了,在来见你之前,我就想好了,不管你出轨的理由是什么,我都不会帮着你背叛张雅,别说我不会,我也没能力做到。”
陆鸣铭被拒绝的如头顶灌下一泼冷水。
“陆鸣铭,你让骆小可一个未婚女孩大了肚子,我又不是妇产科医生,其他的更加谈不上,无能为力,明白吗。”
“小影,你居然这么不近人情,我只想请求你顺手帮我们一把,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在你能力范围之内,何况你还单身,我知道的,你又没有牵绊,我只请求小可去杭州暂住在你那里,如果可以,你再帮她再介绍份工作,毕竟她大着肚子,才刚刚毕业,孤身一人,人生地不熟,我也是信你。
还有,你放心,她不会一直住你的,在她肚子大起来之前,自食其力了,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去杭州接她,绝不会一直麻烦你,过渡一下不行吗。”陆鸣铭急切地一口气说完。
杜小影不可置信地看着陆鸣铭,他怎么想的到,怎么会,怎么能提出这种无理请求。
时间改变了很多,最可怕是改变了人的思维。
一个人变得狭隘以后,转而就会变自私、侵占他人的权益,还自以为合情合理。
陆鸣铭本质上跟t她野蛮的弟妹任娇娇差不多。
“错了,陆鸣铭,我有男朋友,我在杭州不是单身,所以,抱歉,你的私人问题自己解决,我无能为力,再见!”杜小影丢下这句话,迅速的离开。
冬日,太阳从正头射入小城所在的街头,明晃晃的很是刺眼,杜小影恍惚在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场博弈。
以前,她略有耳闻, 说小地方人花费最多精力的是人情世故,她不以为然,可今天与陆鸣铭交谈,不得不认同几分。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
“妈,什么事啊?”
“小影啊,快过年了,娇娇娘家哥哥打来电话,让她妈今天回家去住,你今天就回家睡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住酒店,说出去像话吗?”杜小影妈说。
“妈,不用了,酒店已经订了一周了,后天年夜饭我会回来吃的。”说完,杜小影挂了。
杜小影慢慢走回酒店,到了门口,突然边上停下一辆出租车。
转头一看,竟然是她弟弟杜礼文。
“礼文,怎么是你?”杜小影狐疑地看着弟弟,她刚接了她妈电话说不回去,她弟就来了,还有他不是开夜班车吗。
“怎么不能是我,我送客户不行啊。”杜礼文没好气地说,这时,车里下来两人,付了车费,进了酒店大门。
“你住这?"杜礼文站在拉开的车门边,玩世不恭地瞧着这不起眼的小酒店。
“嗯,小酒店怎么不能住吗?”
“姐,你也太寒酸了,在杭州留学还是村姑一个。”
“咱家什么时候发财了吗?”杜小影懒得怼他,自顾进了大门。
第二天,杜小影洗漱完毕,穿上一身轻便的装备,准备去附近的武山景区走一走,门铃响了。
开门一看,竟然是她爸妈。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礼文昨天碰见你,小影啊,家里有的住,住酒店干啥,这一晚上不少钱,瞎浪费。”杜小影妈抖了抖白色床铺。
“不贵,妈,不用搬了,太麻烦,万一娇娇她妈家里没得住,又过来,我省的来回搬。”
杜小影爸妈一脸尴尬。
“哎,小影啊,爸妈实在是没办法,你当姐姐的多担待点,毕竟礼文已经结婚了,就他一个儿子,这家往后也是落到他们身上,现在不比从前,确实该他们两口子说了算,你回娘家住,咱们要忌着点娇娇,谁家都这样,传宗接代,她生了孩子,当家作主应该的。”杜小影妈想了一夜的道理说给女儿听。
“知道了,妈。”
“你要是结了婚就没这茬烦心的了。”当妈的又叹了一口气。
“是啊,小影,你在家住个几天就回杭州,也为爸妈考虑考虑,爸妈年纪大了,往后还全靠礼文他们了。”杜祝山附和说。
瞧,爸妈这一套腐朽的理论,杜小影一早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正好,电话里没说清楚,爸、妈,我现在当面说说清楚,去年,你们在人民医院看病到底花去多少?”
“啊.......这......"
"爸、妈,我看你们现在身体挺好的,去年到底生了什么病,火急火燎的,让我汇钱。”
“小影啊,实话跟你说吧,钱是给你弟他们拿去了,他们一个要开店,一个开出租车,没本钱,还好你这笔钱到了,你看,他们两口子现在干的挺好的是不。”杜小影妈说。
“妈......那你们是骗我呐,把我的钱当他们的本钱,怎么就不能不跟我说实话。”杜小影一时气急,音调提上来。
“你唬什么啊,小影,你弟他们总算学好了,我跟你妈高兴都来不及,帮他们一把有什么,姐弟俩死对头,从小到大吵得房子都快拆了,爸妈怎么跟你说实话。”杜小影爸解释。
杜小影被气堵着,活该她得当垫脚石?
“小影啊,爸妈好不容易培养你念到博士,又有这么好的工作,你比你弟有出息、有能耐,你挣钱容易,他难,你就帮他一把,当你体谅下父母,回报这三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爸、妈,你们这样说,是不是我以后可以不管你们了?”
“你这孩子!”
“如果礼文缺钱,你们大可以跟我说实话,干吗用这种方式骗我,还有,妈,你知道的,我本来打算在镇上买房,缺了这20万,我怎么买?”
“小影啊,你别气,你弟现在开出租可勤了,一天能挣好几百,还有娇娇,镇上的服装店生意也不错,往后,爸妈就靠他们俩了,那个,你先回家住,我啊,找个时机问问礼文两口子,手头还剩多少,拿出来给你凑凑。”杜小影妈说完,去开柜子,拾掇女儿的衣物。
俩老坐着女儿的车,到家。
透过车窗,只见任娇娇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刷着手机,磕着瓜子,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两岁的康康。
边上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两人偶有交谈,任娇娇对他露出妩媚的一笑,男人盯了看了几眼,低头搓了搓自己的衣角,抬头往她脸上看去,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两口子。
车子停在最边上,三人下车,突然听到哇的一声孩子的大哭声。
原来,两岁的康康摔在边上的泥巴地里,泥潭地的泥水溅了他一脸。
杜小影妈赶紧跑过去,抱起孙子。
“摔哪啦,哪里疼。”她心疼地问孙子。
“奶奶,妈妈不陪我玩,陪叔叔玩。”康康稚嫩的童声哭诉起。
“叔叔,什么叔叔?"杜小影妈朝康康身子扑过去的方向看了看。
这时,任娇娇朝他们袅袅娜娜地走过来,脸上带着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