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下一回,就没这么轻易
陆老夫人拢着袍袖,一双冷眼紧盯寝屋。
房间内,云渺渺面色僵硬。
男人的笑容却越发肆意,“看来,今天你不得不嫁给我了。”
“砰砰砰!”
王嬷嬷已不耐烦,狠狠拍着木门。
“奸夫银 妇!竟敢侮辱将军府门楣,真当我们将军府的人是傻子?!赶紧滚出来!”
房门却始终紧闭,久久没有反应。
王嬷嬷恶狠狠地眯起眼,袖子撸高,“你不出来是吧?好——你给我等着!”
她后退几步,一个猛扎就撞向朱红木门。
木门却瞬间打开,她脸色剧变,“啊!”
王嬷嬷的脚都没刹住,一头就撞上墙。
她捂紧脑袋,手里就触到温热,血腥味刺入鼻尖。
再定睛一看——
掌心全是大红鲜血!
血液顺着面颊直流,在下巴处滴坠而下,痛得她撕心裂肺。
“你,你!”
云渺渺挑眉睨向她,“是嬷嬷让我开门,我既已开了门,嬷嬷怎么还不乐意?”
王嬷嬷指指鲜血,又指指云渺渺,被怼得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是要云渺渺开门。
可如今她脑门磕破,她又能找谁说理去?
云渺渺唇角轻扬,眼中戏谑之意如刃。
“呵。”
陆老夫人气势威严狠戾,朝云渺渺就是一声冷笑。
“污我门楣,还敢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她阔步走入厢房,左右巡视,却连半个男人影都没见到。
唯有床上余剩大片血迹,腥臭浓烈。
她瞪着云渺渺,“这血是怎么回事?”
云渺渺的手指抚过血迹,血迹暗红,在指尖下透着冰寒。
“您年纪大了,久未经事,怕是忘记了,女子来月事之时,弄脏床榻乃是常有情况。”
陆老夫人脸色一变,黑如锅底浓灰。
“我是上了年龄,脑子却没糊涂,别以为你这小伎俩能哄骗老身!”
这床榻的血色浓重,几乎能浸透整床被褥。
若只是普通月事,哪会有这么多血?
她回身瞪视丫鬟,袍袖重重一挥,“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搜!”
丫鬟们正暗笑云渺渺嘴巴厉害,闻言,都迅速回神,垂着脑袋就匆匆搜查。
云渺渺静静看着他们搜查,毫无阻拦之意。
王嬷嬷死死盯着她的神色,生怕错过一丝异样。
就在丫鬟搜及厨房时,云渺渺才抬眸瞥了一眼。
她瞬间激动,指着厨房大喊:“都给我搜仔细了,要是敢错漏一处,让奸夫跑了,我唯你们是问!”
丫鬟们恭顺应“是”,搜得更加仔细。
整整一刻钟后,在一通搜查下来,整个倚竹苑都毫无异常,连半分男人踪迹都没有。
王嬷嬷简直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话音落地,柴火堆突然“格拉”一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王嬷嬷却拧紧眉头,气冲冲直奔柴火堆,“好啊!原来在这里——”
话音未完,她就对上一双幽绿眼睛,在月下如鬼火一般。
“啊!”
王嬷嬷吓得尖叫,心脏都“扑通”乱跳。
陆老夫人看清“鬼火”,呼吸已难以平稳,“哪来的野猫?!”
野猫三两步跳开,委屈地“喵呜”直叫。
云渺渺的唇角扬出讽笑,“所以,诸位深夜扰我倚竹苑,句句‘奸夫银妇’,字字诛心如伐,就为了用一只野猫来诬陷我不守妇道?”
王嬷嬷已惊得合不拢嘴,左右都想不通。
“这…这怎么可能?”她转头就瞪向身边的家仆,“你不是说,亲眼看见云渺渺跟奸夫同入寝屋?!”
家仆被突然质问,慌得冷汗直落,脑袋都不敢抬。
“小…小人的确是亲眼所见啊!”
云渺渺歪头笑看他的慌张,“既是亲眼所见,那奸夫何在?”
她浅笑询问,嗓音浅淡。
家仆却更觉如芒在背,“我…我……”
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如今“奸夫”不在,他毫无证据,连自证清白都无法。
云渺渺低低讽笑,冷眼睨向王嬷嬷。
“王嬷嬷若嫌我出身卑微,想挑我错处,休我出府,大可直说,何必寻人污蔑,白白毁我名声?”
她一语道完,王嬷嬷已是神情大变,“你休要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恶意污蔑你?!”
“家仆是你所寻,若非你刻意污蔑,陆老夫人怎会深夜造访,将我倚竹苑翻个底朝天?”
云渺渺步步紧逼。
“你丢我颜面也就罢,若造谣之事传遍京城,不知道外人要如何议论陆府,届时,陆府才是被你害得颜面扫地。”
她话音始终平淡,语句却绵里藏针,刺得王嬷嬷一头冷汗。
王嬷嬷着急看向陆老夫人,张口还欲解释:“老夫人,天地明鉴,我并非恶意——”
陆老夫人已是不耐烦,“够了!”
她眼神如刃,“你在我身边办事多年,如今竟也老糊涂到错信他人,闹出误会,差点让我陆府声名扫地,还妄图狡辩?!”
王嬷嬷被一呵斥,再不敢多言,只能乖乖低头。
陆老夫人眼中容不得沙子。
对就对,错就错。
若犯了错还敢多嘴,那就不是被罚俸这么简单!
她回忆陆老夫人的雷厉风行,心中惧意腾升,终是泄了气,只能死死瞪着云渺渺。
陆老夫人烦躁到呼吸不稳。
王嬷嬷在她身边多年,做事细心利索,从未出错,与李嬷嬷皆是她的得力心腹。
她若说“有奸夫”,那云渺渺就是真的有。
可如今,既无证据,她总不能强硬将云渺渺赶出府门。
更何况,以云渺渺的恶毒性子,若她在外多言几句,又闹得陆府声名狼藉,她的脸面还往哪儿搁?
诸多不得已下,她只能息事宁人。
再看云渺渺,浅眸清冷,始终置身事外,仿佛不是她被“捉奸”。
陆老夫人的指尖都泛出青白,肃容冷厉,“云渺渺,这一次你能躲过一劫,但下一回,就没这么轻易!”
云渺渺面无表情,话音淡淡道:“我云渺渺知礼仪,也好面子,自然不会作偷奸之事,平白污了自己名声。”
“你最好是。”
陆老夫人轻呵一声,甩袖便带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