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云渺渺,你给我出来
“他们打你了?”嗓音寒如冰雪,沉得让人胆寒。
云渺渺全身失力,只能紧紧依靠面前之人,“只是我自己时日无多罢了——先扶我回去。”
她话音落地,面前之人却久久不动,拥住她的手臂却猛陡然用力,逼得云渺渺喘不上气。
“你做什么?”
她不耐的挣扎,面前之人似乎才回过神,渐渐松了力道。
“没什么,我带你回去。”
话落,他直接拥着云渺渺,转身就走入寝屋。
远处,暗藏于草中的家仆已吓得捂紧嘴。
竟真被王嬷嬷猜中了——
云渺渺在偷情外人!
他不敢再多看,拔腿就冲向临荷苑。
临荷苑中,人头攒动,所有家仆都屏息凝神,不敢多言。
陆老夫人已急得眼眶通红,追着江太医问:“晚晴可还安好?”
江太医无奈弯了白眉,“林姑娘撞伤脑袋,又受极惊吓,若三日内不能苏醒,恐怕——”
他言尽于此,叹气摇了摇头。
陆老夫人见状,一双浑浊老眼潸然泪下。
“晚晴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她还年纪尚轻,绝不能就此离世!江太医,你定要想尽办法,只要能救好晚晴,就算要我陆府千金万两,我也愿意给!”
江太医落了冷汗,无奈拱拳,“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江某实在束手无策。”
陆辰风攥紧了林晚晴的掌心,见她面色惨白,心疼得要窒息。
“普天之下,唯您医术超然,能妙手回春,若您也无办法,我还能寻谁?”
他声音沙哑,如石头磨砺。
江太医细想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身影。
“有了——静和主持!”他激动道,“若你们能将他请出山,想必,林姑娘还有一线机会。”
“静和主持?”陆辰安回忆云渺渺的话,“这不是那女人提过的吗?”
陆辰风的眼神惊疑不定。
又是云渺渺……
江太医还兀自解释道:“静和主持虽是和尚,但其医术精湛,手到病除,我曾患有顽疾,都是寻他求治。”
陆辰风闻言,却犹豫起来。
他不是不信江太医的话。
只是脑海中,始终冒出云渺渺的身影。
她料事如神,天下之事,似乎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这女人……莫非当真有天生玄力?
思及传闻,陆辰风的剑眉皱得更紧。
陆老夫人推了他一把,“辰风,晚晴危在旦夕,如今,仅有半点希望也得闯一闯啊!”
陆辰风回过神,再看林晚晴越发苍白的面容,抿紧了薄唇。
他松开林晚晴的手,偏首向外吩咐:“来人,备马,我要亲自上静安寺。”
陆辰安犹豫良久,也趁此拦住要离开的江太医。
“江太医,府中还有一位女子也身怀重疾,能否请你看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盯住了他。
陆老夫人稍一思索,回忆厅堂之上,云渺渺的惨白面容。
“你说云渺渺?”
陆辰安挠挠头,颇有几分心乱:“她吐血了,看样子也挺严重的。”
“活该!”
春怜红着眼眶,死死瞪着倚竹苑的方向。
“谁让她诅咒夫人,害得夫人昏迷不醒!她就算死了,那也是她作恶多端、自作自受的报应!”
陆辰风思及马车上的惊险,面容也陷入阴厉。
“让她吐,无我命令,谁也不许进倚竹苑半步!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把自己吐死。”
他撂下这话,就围上披风,匆忙出府去。
骏马迅速备好,府外响起马蹄落地声,陆辰风一路向文君山疾驰。
云渺渺诡计多端,平日里就爱装模作样,什么吐血预言,全都是演戏而已。
他根本不信!
陆辰安见状,也没了办法。
云渺渺,你自求多福吧。
王嬷嬷此时凑近陆老夫人,额头上落满冷汗。
“老夫人,我怕云渺渺再闹事,特地派人盯着那贱丫头,却…却发现……”
陆老夫人警惕拧眉,“发现什么?”
王嬷嬷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倚竹苑内……有男人。”
后三字一出,陆老夫人瞳孔剧震,“你说什么?!”
她难以置信。
云渺渺前天嫁入陆府,这才三日不到,竟然就敢在倚竹苑私藏男人!
她掐紧了佛珠,檀木佛珠深嵌掌心。
“来人,都跟我去倚竹苑!我倒要看看,云渺渺究竟闹什么幺蛾子!”
她脸色黑得赛锅底,早已火冒三丈。
倚竹苑内,烛火摇曳不止。
云渺渺静躺在床榻之上,眉心紧锁,四肢百骸涌起熟悉剧痛,如万针刺骨。
一颗方糖却被塞入嘴中,甜味在口腔溢散。
“吃点糖就好了。”男人跟哄小孩似的。
云渺渺的沉静忽地掀起波澜。
她眸光轻颤,记忆恍然回到五年前。
火舌狰狞,吞噬过整座山林,爷爷将她一把推出大门,苍老枯瘦的老头呕着鲜血,胸前被穿入寒芒利刃。
他笑得破声又无力,云渺渺却觉震耳欲聋。
“造孽啊——都是我云家的孽啊!”
永宁三十二年,中秋月初。
扬州清和山间,漫山遍野都是尸山血海。
云氏全族皆亡,只余她这唯一血脉。
仇家仍追杀不止,连夜搜山,要让她葬身于清和山。
她被逼上山崖,为了活命,不得不纵身一跃,坠入无间深渊。
好在,她赌赢了。
佩着长剑的武士将她捡起来,好奇地上下打量,道:“哪来的小屁孩?”
那一日,乾坤朗朗,一颗糖也被塞入了口中。
武士笑着把她扛在肩上,“走,跟大爷我回去,大爷保证把你治好!”
……
不知不觉,已是五年渐过,冲天火光却还恍如昨日。
恩人至今未有踪迹,云家灭门惨案更是蹊跷无数。
若非为了替云家的满门英灵报仇,她绝不会再苦苦苟活。
云渺渺阖了阖眼,再睁眼时,眼里一片冰寒。
她瞥了眼天色,“你该走了。”
男人歪了歪头,面具下的双目扬着戏谑,“就这么急着要我离开?”
云渺渺压抑着钻心剧痛,视线穿过窗棂,落在远方的火光。
“是。”
她简单一字,透尽疏离。
云渺渺医术精湛,男人如今已勉强恢复力气,走动不成问题。
可他却似没听见,状似随意地看向院落。
枯枝败叶,冷清寂寥。
“看来,你嫁得也不怎么样——倒不如另嫁他人,远离京城这吃人之地,比如——”
男人的幽蓝眸子看向她。
“嫁给我。”
“砰!”院门被人强行撞开。
“云渺渺,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