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夜今没有给兰夕夕任性离开的机会。
接下来一整天都待在家里,亲自陪她。
“迪拜塔国内项目,想建在哪儿?有无想法?”
兰夕夕不语,坐在沙发上抱着腿,目光空洞。
薄夜今又唤来猫咪:“小橘,给薄太太表演一个后空翻。”
橘猫‘喵’一声,圆滚滚的身体竟真的在地上起跳,翻了个空后翻。
这猫居然真的会后空翻?好神奇。
不过兰夕夕根本笑不出来。
连一只猫在薄家都能这么活跃开心,而她和孩子……
4个宝宝还在医院里躺着,没有妈妈,没有母乳,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这样无忧无虑的活蹦乱跳?
她多想不顾一切冲去医院,陪在宝宝们身边,不丢下他们。
可一旦暴露,以薄家的地位权势,根本不可能将4宝给她。
不行,她不能冲动,冷静,冷静……
薄夜今又说了些什么,兰夕夕一个字都没听见。
她只是垂着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掐着掌心,一言不发。
不知不觉,那个爱笑、灿烂明媚的女孩儿,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薄夜今倒是很耐心。
傍晚,桌上一堆菜,全是精心准备。
“多吃些。”薄夜今优雅的拿着手中银筷,替兰夕夕夹菜。
兰夕夕却看也没看,毫无胃口。
“叮!”直到手机上忽然收到表姐消息:‘夕夕,我找了特定奶,4宝们暂时平稳,但害怕有万一,你接下去多喝点汤,多挤点奶。’
兰夕夕皱了一整天的眉头才总算松开。
对,她还要奶四宝,得多吃点,给宝宝们挤奶。
她已经没有人疼爱,宝宝们不能没有爱。
她转头看向王妈:“王妈,麻烦帮我端下午熬好的鲫鱼汤,猪蹄汤。”
薄夜今眼眸忽而深邃,敏锐锁向兰夕夕:“你不是不爱喝汤?怎么忽然想喝了?”
兰夕夕刚刚舒展的面容瞬间又皱起来,只觉得心脏都被揪的痛。
虽然她爱吃爆炒,但这些年,为了配合他清淡的口味,她每顿跟着喝汤,已经形成习惯,甚至是骨子里的喜欢。
可这么多年……原来连她的爱好,他也记不住。
她弯了弯唇:“三爷记错了,不爱喝汤的是兰柔宁。”
说完,放下筷子,转身就进厨房,不再看他一眼。
薄夜今嘴角微抽:“……”
望着兰夕夕那极其冷漠的背影,面色微沉。
记错了?
不过——曾经,兰夕夕看他的眼神,像是贫瘠土壤里开出的花,带着不顾一切的明亮,耀眼。
如今,她的眼,脸,比薄公馆地窖里的红酒还冷凉,连一个笑容都不愿给他。
他只觉心中一片烦闷。
“啪!”一旁的薄权国重重放下筷子:“吃个饭都争风吃醋,没有半点家教!”
“夜今你觉得她是真要离婚吗!分明就是装腔作势!装模作样!”
“别惯着她!晾她几天就老实了!”
“……”
兰夕夕端了汤原本要出去,听到薄权国的话语,冷笑一声,又淡淡退回去,端了自己汤坐在厨房的小桌上,自己吃自己的,不做理会。
在豪门贵族,最讲究礼仪分寸,她一个薄太太坐到小桌上,算什么样子!
薄权国看的嘴角一抽,迈步直接走过去:“摆脸色给谁看?不想吃,就永远也别吃!”
话落,一把将她的汤掀翻。
热汤撒的满地,滚烫烫的汤溅在兰夕夕手上,瞬间烫的绯红。
兰夕夕站在那里,看着碎片和满地洒落的汤,手紧握得发抖。
那是汤……吃了才能有奶给宝宝的汤!
“王妈,叫医生!”薄夜今已第一时间走过来,拿出冰箱里的冰箱替她冷敷,对薄权国道:
“父亲!你太动怒了!”
声线里是明显起伏的情绪。
兰夕夕却一把推开身旁的薄夜今,大步朝着主餐桌走去:
“我不吃,那你们也全别吃了!”
她说着,一把扯下雕花桌面的垫布,疯狂地将所有的菜甩向薄权国的方向。
满桌菜肴瞬间全部打翻,噼里啪啦响彻别墅,震耳欲聋。
热菜汤汁油污溅了薄权国一身,还有破碎瓷片扎进他手上,当即鲜血直流。
其中一片,还扎到了他的手腕动脉!
全屋人都怔了,呆了!
那个文弱贤惠的兰夕夕,居然敢对权势滔天的薄权国做出这样的事!太离谱了!
“简直反了天!”薄权国看向薄夜今:
“这就是你选的女人!她都这个样子,难道还不该管教吗!”
又怒目盯着兰夕夕:“兰夕夕,你以为你装作这疯婆子的样子,我们就相信你是真的要离婚了?”
“行,你爱演,就继续演!”
“疯子!”
话落,怒气冲冲离开。
大动脉处的血,顺着他的手流一地。
所有人连忙追上去,一片混乱。
兰夕夕单薄的身子却伫立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真特么爽。
刚刚肆无忌惮,不顾一切的感觉,太乳腺畅通。
薄夜今深邃视线落在兰夕夕脸色,欲说什么,终究,脸色看不出复杂的情绪,只抚了抚兰夕夕头发:“我先送父亲去医院。”
“王妈,让家庭医生照顾好太太。”
说完,大步流星走出去。
兰夕夕很快被人搀扶着回到楼上。
家庭医生小心翼翼包扎伤口,她全程安安静静的。
佣人们站在一起议论纷纷:“太太看着文文弱弱的,没想到能掀翻桌子。”
“太可怕,之前那样子,真的吓死我了。”
兰夕夕其实也没想过,自己会有那么粗鲁的一面。
曾经的她明眸皓齿,眼睛里装满星星,见了谁都笑嘻嘻的,别人也夸她:人间太阳花,开心果。
可如今……她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镜子,里面的自己目光空洞,神态疲惫,先前那般歇斯底里,像个没品德没素质的泼妇。
虽说怼爽了,可爱到最后,鬼模鬼样。
爱情,到底给了人什么?
“哗啦啦!”窗外的雨忽然淅淅沥沥的落下。
空气寒冷。
兰夕夕不知自己坐了多久,一抹宽厚的冰冷覆在手上。
回眸,看到床边矜俊优雅的男人。
薄夜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