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师尊的黑化徒弟
阿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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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重。
最后一颗星隐去之前,执法堂百余根鲛人烛忽的一齐燃起。
突然,一道冷意逼近,裹着浓重的露气和土腥而来,通透的火光在来人脚下落了一地剪影。
陆子衍脚下一顿,恰好已到禁地。
脑中突然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您的好友旁白君已上线。」
陆子衍:「……你当我的脑子是公共场合吗?下次出来能不能事先打个招呼?我才刚到这个世界,懂不懂尊老爱幼!」
系统满不在乎的继续说:「陆子衍乃正道魁首,铁面无私,虽然不忍师尊道消身死,但堕魔不可逆转。况且,苍堰魔君手染鲜血不计其数。陆子衍能做的,就只是堪堪保全师尊的尊严,杀了他!」
严格按照系统指示行事,撑着人设不崩,陆子衍无奈的往里走,心里还有些慌乱。
他记得自己不生在这个世界,可记忆模糊,对自己的家乡都想不起来,但心底却有一道声音一直叫他回去。
难道是有人欠他钱没还?!
旁白君打了个哈欠,声音板正,就像是在对着剧本照本宣科:「请宿主严格按照旁白内容完成任务,不要磨磨唧唧。」
「杀人是犯法的!」
「啧,随你,反正不听我的你就别想回家。」
陆子衍只好继续黑暗深渊中走去,身为苍堰道君唯一的徒弟,自苍堰堕魔伏法以来,今日还是他第一次探望。
踏上石阶,陆子衍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此刻被抽筋断骨,正缚在罚堂中等待明日屠魔大会的那人,不是他的师尊。
高冠玉袍,一尘不染,十足的正道之态。
守门的修士收回探究的目光,恭敬的行礼,“子衍真人,不知可有掌门令牌?”
烛火晃动,陆子衍从怀中拿出一枚巴掌大的小令,一截玉白的皓腕露出,纤细不堪一握。
因为白,衬得眼下那颗殷红的泪痣更是艳丽。
守卫一时看得痴了,回过神,只见槐序真人削瘦的背影已经闪进了漆黑的甬道。
清冷高贵,像是生来便是仙人一般,高不可攀。
终于走完了一段剧情,陆子衍松了口气,很快,却又笑不出来了。
禁地常年不见光,潮湿又阴冷。苍堰魔君就这样被瘫软在地上,腥臭的污泥沾了他一身。
绝灵石为引子锻造的银针,封住了他的奇经八脉,长长的铁链贯穿两边肩胛骨,鲜血斑斑,封禁了全部魔力。
“师尊。”
仅有的记忆中,陆子衍记得师尊高高在上,纤尘不染,最是厌恶这些脏污。可如今再见,他已浑身浴血,成了被收押禁地等着凡人处决的索命阎罗。
“你来了……”血红的瞳孔里只有一片森冷,苍堰魔君扬唇,看不出喜怒,却深藏一丝执念。
一袭红衣衬得他更是妖冶诡谲,原本正气凛然的眉眼竟也惑人,他坐了起来,千刀万剐的感觉蔓上四肢五骸,他却连眉都未曾皱过。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像一柄淬了毒的利剑,刺的陆子衍几乎站不稳。
他隔着栏杆,慢慢俯下身来,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正如几十年前,苍堰收他为徒那日,也是同样的三个响头。
陆子衍感觉到,原身的一切疑惑困苦在磕完头后,烟消云散。
“弟子就此拜别,您犯下的过往,我背了。”
起身,陆子衍从腰间抽出虹光剑,刀光映得他脸色苍白,也衬得他更为冷酷无情,仿佛是天生的神祗。
魔君捏紧拳心,心颤动得厉害,面上却还是冷冷的笑意,“不愧是匡扶大道的子衍真人,能当正道魁首,也敢背弑师之名。可笑,天道不仁,登仙路已断,飞升终成奢望——”
陆子衍的面色却依旧沉静,斩断栏杆,他横剑相向,“师尊,我不信天,我以自己为道。”
满身杀意只僵了片刻,他就惊觉苍堰主动靠近,那人竟然直直迎上剑锋!
只是抽手已经来不及了,虹光锋利的剑刃从魔尊心口扎入,再被他握着拔出,带出了大片暗色的血。
苍堰凝滞片刻,咳出一大口血,气息萎靡。他瞳色里的殷红,渐渐氲出了初见时的墨色。
离开时,陆子衍满身鲜红,脸色肃杀,沐着沉沉的天光,有那么片刻,他比魔尊还要像魔修。
守门的一众修士呆立当场。
陆子衍动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知道那苍堰堕魔后不是什么好货色,然而他的手还是抖的不像话。
为首的守卫修士拦下他,面色复杂的问,“魔尊死了?”
白衣被血色染红一片,黑发剑修的眼睑下有一滴小小的红色血迹,状似泪珠。明明是正道楷模,无欲无求的金丹真人,只一点红痕,清冷的面孔却比魔修还要旖旎三分。
“嗯,不用传音,我自己去认罚。”陆子衍掀了掀眼皮,不欲多言,三步两步便消失于黑幕中。
“哎,修无情道果真可怕,虽然苍堰已经堕魔,但那可是他师尊,痛下杀手实在狠毒。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去通报,万一陆子衍逃走……”
收回目光的为首守门修士看向忿忿不平的同伴,心中想起了那位黑发剑修藏在衣袖后颤抖的手,有心替他解释,“噤声!他若是那种人,今日就不会来这儿了。”
修得哪里是无情道呢,当真无情怎么会背着血债,手刃师傅受全天下诟病。为的还不是让那位,身后名好听么。
传言说两人不合,恐怕是早已亲密的严丝缝合。
……
要是陆子衍知道高个修士在想些什么,他一定会说一句“兄弟,脑补是病,得治!”
他要是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的心思,就不会被人当猴子耍了。
欸?等下,明明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为什么被人当猴子耍这样的话自然而然就说出来了?
难道他一直是属于被欺负那一挂的吗?
压下对过往的怀疑,陆子衍问道:「旁白君,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静观其变。」
喂!这么不负责任就不怕被投诉吗?
「你说我完成了所有的内容就可以回家,不是骗我的吧?」
「自然。」
无人知道,在手刃恩师的这天晚上,陆子衍穿着一身染血的衣袍,垂着眉眼笑了。
那一笑,当真飘飘若仙,却清冷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