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宗山下,小镇溪南。
镇子不大,但也算是个落脚点,陆子衍背后的伤势还没有处理,便想去这镇上找一间客栈,等伤势养好了再去斩杀罪孽深重的魔修。
一路上,旁白君就像死了一样,不管怎么叫也不应声。
背后的伤口一阵阵的烧灼着神经,陆子衍也没有继续从旁白君口中套话的兴致。
镇外的荒林中,两个强壮的男人拿着木棍和绳子,满脸横肉,走起路来横冲直撞,十分野蛮。
“奇怪,老子明明看见那小畜生往这个方向跑的,怎么不见了?”
“你将绳子绑紧一点,那小畜生能跑的了吗?”
“我说王二,你现在别追究是谁的错了,赶紧找!”
在不远处的巨石下,一个瘦弱少年紧紧抿着嘴,手中捏着一块瓷片,透过草木,他盯着越来越靠近的两人,恨不得撕了他们。
少年的头发凌乱,破烂的衣服露出了部分肌肤,上面布满了青紫的伤痕。暴戾的情绪,让他精致的五官变得扭曲,痛苦。
他还是被发现了。
王二一手拎着他的胳膊,将他拎出来。
“你这小脸生得好,爷爷可不舍得打你,万一打坏了,我可要心疼死了。”赵川的手划过少年的脸,满足的啧了一声。
少年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瞳孔深处有一道红光闪过,血腥又诡异,却很快消失无影。
天色暗了,王二搓了搓手很是兴奋,“快回去,我都等不及来尝尝他的味道了!”
他正得意,手腕却突然一痛,垂头看去,是少年握着瓷片扎进手腕,扎得很深。
松手的片刻,少年就像兔子一样蹿得很远。
可是赵川反应更快,他追上去,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少年的身体已是强弓之弩,一头栽进荒草中,他咳出几口血来,细瘦的手指扣住硬质的地面,眼中的神采都快散尽了。
认命吗?
少年歇了片刻,却听见那两个畜生发出了恶心的喘息声,他艰难的抬起头,瞬间眼睛发亮。
男人立于他和畜生之间,拔出腰间黑色的古朴长剑,白衣冠玉,身量纤细却有力。
星光落在他的面上,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人。
“走还是死?”
王二和赵川哪里见识过这等美人,痴迷的连口涎都要滴下来了,胯下的物什鼓鼓囊囊的,眼睛连眨都不眨的盯着陆子衍的脸。
此刻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满心满眼只想将眼前人留下,锁起来,绑在屋中慢慢指染。
陆子衍那两人的丑态看的一清二楚,偏开目光。
杀!
杀意刚出,剑意就化作杀气,将两人一剑封喉。
将虹光归入鞘中,陆子衍的目光掠过少年,惊艳了一瞬,却很快收回目光,向着溪南镇走去。
少年越发惶急,胸口剧痛,嘴中溢出腥甜的气息,却硬是咬牙撑起身子,拉住那人的衣角,“还请仙人收衡风为奴!”
他年纪尚轻,不识爱恨,却知道,若是此时不拉住男人,这辈子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手下的布料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柔软,少年靠的近,甚至能闻到陆子衍身上的冷香,他黑潭般的眸子因为这丝冷香而露出满足的情绪,手指因为用力攥着,指尖都泛出青色。
“不必。”
仅仅两个字,衡风竟觉得自己身处冰窖。
谁知前一秒陆子衍刚高贵冷艳的吐出拒绝的话,下一秒装死很久的旁白君竟然上线了!还硬逼着他反口咽下自己刚刚的话!
原地打脸,没得牌面。
卑微。
掩住情绪,陆子衍似有所感,蹲下身子摸了摸少年脏的打绺的头发。
衡风几乎看呆了,觉得自己的头发会弄脏眼前剑修的手,可那人却没有半点嫌弃自己。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少年整颗心脏都欢呼雀跃的叫嚣着满足,仿佛空空荡荡了十几年的扭曲欲望,都在这一刻被填平了。
陆子衍带着衡风回到溪南小镇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橘黄色的暮光斜斜洒在地上,像覆了一层轻柔的纱。
找了个客栈,陆子衍带着衡风住了进去。叫了一些热水和易消化的食物,让衡风能洗干净之后,饱饱吃上一顿美食。
人嘛,没有什么东西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掌、掌柜……这……”直到那道颀长的身影消失于楼梯拐角,店小二才缓过神来叫同样愣神的掌柜。
“这个东西……是不是灵石啊?”
修士自视甚高,和凡人不会有多余的往来,小二紧张的结巴起来。
他手中的石头流光溢彩,是那青年与他擦肩时随手给他的,触手生温,昏昏沉沉的脑袋也瞬间清明了很多。
“榆木脑袋!既然是给你的,你就赶紧收起来!财不外露不懂?”掌柜一看东西,立马用手中的算盘打了下小二的脑袋,庆幸大堂中除了他并没有其他人看见。
不过那个剑修看起来七情六欲皆摒弃,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没想到他不仅会带着那个又脏又臭的小乞丐,还会赠与一个萍水相逢的店小二灵石。
能得到仙人的东西,这小二可是走大运了!
“哦……”
店小二脸上流露出身处梦境的迷茫,他愣愣的又看了眼楼梯拐角,脑中浮现那人修长的指尖和精致无暇的下巴,直到脸上一片灼热后,才慢吞吞的将灵石贴在胸口珍惜的收了起来。
当然,陆子衍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行为会给店小二带来什么样的想法。
他会赠与店小二一块灵石,也只是因为那店小二一副憨憨的样子很讨人喜欢,陆子衍不想他年老后会伴随着劳累而导致的沉疴旧疾缠绵至死罢了。
与之相比,他现在还要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