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起了大雪,万籁俱寂。
温婳和叶舒都只能留在秦家老宅。
有秦老夫人看着,温婳不得不和秦观澜同一个房间。
温婳难得有些不适应。
她忍不住自嘲。
从前,她爱得小心翼翼,哪怕秦观澜借着柏拉图式婚姻,拒绝了和她的亲密。
她却依旧会因为他的亲近欣喜。
可此刻,她早已没了从前的欢喜。
秦观澜并未察觉,只是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先洗?”
温婳避开他的触碰,刚要开口,门外却忽地响起叶舒的敲门声。
秦观澜打开门。
只见叶舒眼眶通红,急得不行:“观澜,安宁她做噩梦了,浑浑噩噩的不舒服,你能不能去看看她?”
秦观澜下意识看向温婳。
温婳在心里松了口气,淡淡道:“孩子要紧。奶奶那边,我去解释。”
刚好,她也不想和他同处一室。
秦观澜犹豫了下,还是离开了:“我很快回来。”
温婳看着秦观澜离开的背影,她其实心里清楚,秦观澜不会回来了。
当初她刚嫁过来,认床,也常做噩梦。
或许是因为奶奶的原因,秦观澜常陪在她身边。
她哭得厉害时,秦观澜总说:“乖乖,我在呢。”
细想想,他们之间,也是有过这样短暂的甜蜜的。
可惜,如今只让她如鲠在喉。
……
一夜的风雪,隔天,雪压枝头。
外面响起秦观澜陪宋安宁游戏的声音,没多久,秦观澜公司有事离开了。
晚上是温老爷子的寿宴,温婳约了林珠挑寿礼。
她离开前,宋安宁正牵着叶舒的手,挑衅地看她。
“秦叔叔说,每晚他都会来哄我睡觉,陪着我和妈妈。你很快就要被赶走了,到时候秦叔叔就是我的爸爸。像你这样只会靠男人,又丑又坏的女人,没了秦叔叔,一定下场很惨!”
五六岁的小女孩得意洋洋。
叶舒却只是弯了弯唇角:“温小姐,小孩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温婳冷冷道:“不装了?”
叶舒也就真的不装了:“观澜不在,我们之间还是有什么说什么,他对你什么样,你心里清楚。我带着孩子,总是要找个依靠。”
宋家本就乱得厉害,如果没有秦观澜护着,她又怎么可能顺利回来?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总是不容易的。
她和秦观澜,再续前情有什么错。
“宋洺刚过头七,他知道你已经找好下家吗?”温婳讽刺。
叶舒脸色一变。
“人都死了,还要替他守寡吗?”叶舒淡淡道,“这段时间,观澜一直陪着我和安宁,你也知道观澜对我的感情,希望你有些自知之明。”
“其他我不清楚,但今晚,他不会了。”
温婳很了解秦观澜。
他这人一向体面,总是在长辈面前的戏份做足。
温老爷子的寿宴,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缺席。
她说完,踏出老宅去赴林珠的约。
叶舒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唇,眼里掠过些许不甘。
温婳对叶舒的心思并未多想。
婚姻的本质,是她和秦观澜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
没有叶舒,也会有李舒。
没什么差别。
她和林珠去市里的几家古董店,挑了温老爷子喜欢的藏品。
晚上。
秦观澜如约来接温婳参加寿宴。
温老爷子的寿宴在远郊的一家中式庄园,昨夜下了大雪,积雪深深。
车行到中途,秦观澜的电话接连响起。
他停下车,接通电话。
两分钟后,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眉头紧皱。
“安宁从滑梯上摔下来,磕破了脑袋。温婳,我要去趟医院,叶舒她一个人恐怕照看不过来……”
秦观澜的眸色更深了几分。
温婳一眼望不到底,却只觉得满心荒凉。
想到温家,她还是替自己争取了一回:“你让秘书陪她去,不行吗?”
“叶舒吓坏了,一直在哭。”秦观澜抿了抿唇,“宋洺不在了,我不能不管她……”
“好。”
这次,温婳没再说什么,只轻声应下。
她心里清楚,和宋洺没关系。
只是她这个妻子不重要。
她拉下车门,径直下了车。
“我让秘书来接你,他很快就到。等处理完安宁的伤,我马上赶过来。”
秦观澜深深看她一眼,驱车离开。
荒野无人,深冬的雪结成了薄薄的饼。
温婳安静地站在那,看着秦观澜驱车离开的身影。
这些年,温家一直对她很苛刻。
只是碍于徐家和秦观澜,不得不收敛。
他明知她一个人去赴寿宴会被刁难,却依旧还是离开了。
冷冬的雪落在她的身上。
温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的手脚都冷得几乎麻木。
身后,亮起了车灯。
限量版迈巴赫上,后座的男人隐匿在交错的光影中,他低垂着眸,神色淡漠地把玩着手上幼稚可爱的粉色钥匙扣。
钥匙扣上wh两个字已经卷边,像是被人抚摸过许多次。
秘书诧异地看了眼,忽地开口:“二爷,是……小小姐。”
他说完,有些不安。
亲近徐宥白的人都知道,温婳在他的面前,是禁忌。
他曾将她视若明珠,也最终彻底放弃她。
徐宥白看了眼窗外。
雪下得很大,她穿得很单薄,却像是麻木一般,茫然地走在雪地里。
整个人清瘦又可怜。
和多年前,他捡到她时别无二样。
“开车。”
徐宥白收回目光,淡淡吩咐。
秘书有些犹豫:“二爷,雪这么大,要是小小姐再这样下去……”
“心疼她?”徐宥白淡淡道,“你可以陪她走。”
他说完,秘书顿时噤声。
眼见车窗拉下,忽地,车外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凉意入骨。
温婳已经冷到麻木。
就在她的意识越来越昏沉时,一道熟悉的气息窜入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