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得是我的人
可他没有半分慌乱。
这世间,仿佛就没有任何事能让他真正地动容失措。
我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想尖叫,想将他藏起来,想做些什么来掩盖这满室的狼藉与暧昧。
可我的手脚却像灌了铅一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
只一瞬间已经整理好了他自己微乱的衣襟,顺手还将我散开的外衫拢好。
他的薄唇凑到我的耳边,气息依旧滚烫,说出的话却冰冷而沉稳。
“别怕。”
别怕?
我怎么可能不怕!
我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我还没从这两个字的冲击中反应过来,他却已经霍然转身,竟没有丝毫迟疑地朝着门口走去。
他要去开门!
这个认知让我大脑一片空白,恐惧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只能疯了似的,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被他弄得凌乱不堪的衣衫。
裙带是歪的,发髻是散的,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潮红……这一切,都是罪证!
我这边心急如焚,那边,卫清衡却已经从容不迫地拉开了门。
我听到门外祖母惊讶的声音。
“衡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就听卫清衡清冷而平淡的嗓音响起,仿佛他出现在这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母亲。”
我屏住呼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攥着衣角。
“听闻母亲要为萱儿办洗尘宴,儿子想着,宴席上人多眼杂,总有些细节要提前与她商议一二,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失了国公府的体面。”
他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顺道,也看看她的身子恢复得如何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合情合理。
他是国公府的九爷,当朝宰辅,整个府邸的荣耀所系,关心一场重要的宴席,再正常不过。
他是我名义上的小舅舅,探望一下大病初愈的外甥女,更是理所应当。
我听着他一本正经地胡扯,心中却翻江倒海。
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心性,才能在刚刚做下那等禽兽之事后,转眼间便能如此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地站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说着这般冠冕堂皇的谎言?
我只能低下头,用最快的速度将衣服穿好!
祖母显然没有怀疑:“原来是这样!”。
然后又卫清衡换了质问的语气。
“子彻,你表妹大病初愈,身子娇弱,最是需要静养。你这般冒失地在门外喧哗吵嚷,成何体统?”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卫子彻的脸上。
卫子彻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他只是个国公府的公子,而站在他面前的,是权倾朝野的卫相。
论身份,论气势,他都差得太远。
“母亲。”卫清衡不再看卫子彻,转而对祖母说道。
“萱儿的侍女正在里面帮她梳洗更衣,怕是还要一些时候。等她收拾妥当了,自会去给您请安的。”
我听着他替我下逐客令,我真的佩服他这一招反客为主!
随即,他用一种几乎命令的口吻对卫子彻道:“你先退下吧,别在这里扰了你表妹的清净。”
卫子彻紧紧地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屈辱。
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祖母和卫清衡深深地作了一揖,低声道:“是,孙儿、侄儿告退。”
祖母叹了口气,也道:“也罢,衡儿你既在这里,便多照看些。萱儿那孩子,也是命苦。我先回去了。”
“母亲慢走。”
随着祖母和卫子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门,终于被卫清衡缓缓地合上了。
门内的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也啪地一声断裂。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我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无力地滑坐在了地上。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一条濒死的鱼。
刚才那短短的一瞬间,比我之前经历的任何事情都更加惊心动魄。
一双黑色的云纹软靴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抬起头,对上了卫清衡那双幽深的眼眸。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看好戏般的玩味。
他朝我伸出手。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冰冷的手指放进了他温热的掌心。
他稍一用力,便将我从地上轻松地拉了起来,顺势一带,我便又跌入了他那个熟悉的、充满了清冽檀香气息的怀抱。
“看到了吗?”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一丝警告,还有一丝令人战栗的安抚,“只要有我在,就没人能伤害你,也没人敢质疑你。”
我的身子在他怀里微微颤抖。
他说的没错。
方才那样危险的境地,他轻而易举就化解了。
我刚想反驳,却又听见他继续说。
“但前提是……”他滚烫的唇瓣贴着我的耳廓,一字一句,烙印般地刻进我的心里。
“你得是我的人。”
这句话,像一道魔咒,让我身心俱疲。
我闭上眼,靠在他的胸膛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种极致的刺激与背德的关系,几乎要让我窒息。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忍受到什么时候,还要偷来多少这样令人心惊胆战的安逸。
可看着他,似乎……乐在其中。
很享受这种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包括我。
就在我心神恍惚之际,他忽然松开了我,从袖中取出了一个东西。
一支通体碧绿、温润通透的碧玉簪。
与寻常女子所佩戴的那些雕刻着精致花鸟、祥云纹样的发簪不同,这支簪子的簪头,雕刻的竟是一只……纠缠盘绕的、看不出具体形态的瑞兽。
那瑞兽的形态极为奇特,似龙非龙,似虎非虎,身躯交缠,首尾难辨,却透着一种蛮荒而霸道的生命力,独特到了极点。
“这是……”我有些怔愣。
他却不解释,执起我的手腕,将那支玉簪塞进我的掌心。
玉簪触手生温,质地细腻得仿佛能沁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