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穷怕
窗外,隔壁单元楼夫妻俩的对骂声准时响起,一个骂对方是废物,一个骂对方是黄脸婆,期间夹杂着不知谁家孩子尖利的哭声。
空气里永远飘散着一股老旧楼道里散不掉的、混杂着油烟与霉变的气味。
乔昭昭穷怕了。
也看够了这贫穷滋生的毫无尊严的丑陋。
她不想再看见母亲为了几块钱跟菜贩子吵得面红耳赤。
也不想再听见父亲喝醉后,抱怨母亲没生出个有本事的孩子。
更不想看着乔纬那个废物,心安理得地吸着几个姐姐的血,把人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运气上。
而你,惜惜……
乔惜惜睡得不安稳,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薄薄的夏凉被子被她一脚蹬开,滑落到了腰际。
那条印着幼稚卡通图案的宽大睡裤也随着她的动作褪到了大腿。
一瞬间那浑圆挺翘、被布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臀线,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乔昭昭的视线里。
乔昭昭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那片裸露在外的软肉。
惊人的软嫩质感从指尖传来。
乔昭昭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那点歉疚被更强烈的决心覆盖:惜惜啊,你这样的姿色,生在这样的穷苦人家,就像一个三岁孩童抱着一块沉甸甸的金子走在闹市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与其让你这块绝世美玉,被那些不入流的泥腿子糟蹋了,不如让二姐为你找一个最配得上你的买家。
她抬起手,轻轻替妹妹掖好了被角。
睡吧,我的好妹妹。
明天过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清晨六点,闹钟准时响起。
乔惜惜被吵醒,翻过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鼻尖还萦绕着二姐身上好闻的馨香。
她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二姐乔昭昭已经起床穿衣服了。
“二姐,我该起床上班了。”
乔惜惜嘟囔着,挣扎着想从舒服的被窝里爬起来。
“睡你的。”
乔昭昭头也不回,声音清冷:“今天你不用去上班了。”
乔惜惜动作一僵,睡意瞬间消散大半:“不行,再请假又要扣钱,妈妈会骂死我的!”
乔昭昭已经穿戴整齐,回过身,看向还赖在床上的妹妹。
薄薄的夏凉被滑到了腰间,卡通睡衣因为侧躺的姿势,领口歪向一边,露出了一大片细腻温润的肩头软肉。
“她不敢。”
乔昭昭语气随意,但充满笃定。
“万一呢?”
乔惜惜的俏脸皱成一团,显然对母亲的怒火充满了恐惧。
“没有万一。”
乔昭昭的音量提高了一些,拿出了以往的强势:“你不信我?”
乔惜惜立刻就软了。
她最怕二姐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她揉了揉眼睛,小声说:“信……但我憋不住了,先去上厕所。”
乔昭昭点了头,看着那道丰腴又懵懂的背影,趿拉着拖鞋走出了房间。
我的好妹妹啊,还上什么班,今天商总就要登门,你的下半辈子就是被人捧在手心伺候的命。
乔惜惜一走出房间,一股呛人的油烟味就扑面而来。
李桂花正围着灶台,锅里的劣质油被烧得“刺啦”作响,正在煎着隔夜的剩饭。
“三三,醒了?”
“嗯。”
乔惜惜应着,想直接溜进卫生间。
“等等。”
李桂花转过身来,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那个商总是做什么的?家里有多少钱?”
“脾气好不好?喜欢吃什么?你二姐昨天有没有跟你说?”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
显然李桂花还有些不相信自己这个除了脸和身材一无是处的傻女儿,真能钓上电视里那种金龟婿?
乔惜惜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
李桂花的调门瞬间拔高,手里的锅铲在锅沿上敲得“当当”响:“你个死丫头,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这么好的机会,就不知道多打听打听?杵在这儿干嘛?碍手碍脚的!赶紧去叫你二姐起床!”
乔惜惜委屈地瘪着嘴,小腹的憋涨感愈发强烈。
这时,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乔建桥打着哈欠走出来,头发油得像是抹了猪油,身上一股酸臭的烟酒味。
乔惜惜刚要往里冲,一道黑影就从旁边的房间里撞了出来,一把将她挤开,钻进卫生间,甩上了门。
乔惜惜被撞得一个踉跄,只觉得膀胱快要爆炸。
“乔纬,我先来的!”
她急得眼圈都红了,用力跺了跺脚,就转身跑回房间。
她这个弟弟最喜欢蹲厕所,时间还很长,等他出来,她非得尿裤子不可。
乔昭昭正坐在梳妆台前画眼线,看见她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换衣服,手里的眼线笔停住了。
“干嘛去?”
“二姐,乔纬抢了厕所,我去楼下公厕。”
乔惜惜一边回答,一边飞快地换上牛仔裤和T恤,转眼间,人就跑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
乔昭昭听她要去公厕,脸色一变,立刻放下眼线笔:“等我换双鞋,我陪你去!”
那公厕什么人都有,前段时间还爆出来有人偷拍,她不放心。
“来不及了二姐!”
乔惜惜的生理需求已经到了极限,根本等不了一秒钟,头也不回地就冲出了家门。
巷子口
一股浓郁的肉香,霸道地钻进她的鼻腔。
包子摊已经支了起来,巨大的蒸笼里热气翻腾。
乔惜惜的脚不听使唤地停在包子摊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蒸笼里白白胖胖的肉包子,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她咽了下口水,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空空如也。
她出门太急,一分钱都没带。
就在她失落地准备离开时,一个油腻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三三,想吃包子啊?”
一个穿着汗衫、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凑了过来,是住在隔壁单元的王勇。
他肆无忌惮地盯着乔惜惜,目光垂涎地看着那被T恤勾勒得惊心动魄的曲线,笑得淫邪:“叔叔给你买啊。”
说着,就朝她挤了过去,胳膊几乎要贴上她的身体。
一股汗臭和烟油混合的恶心气味传来。
乔惜惜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往后缩:“不用了,谢谢王叔。”
她很怕这个男人,转身就绕过他,直奔不远处的公厕。
现在时间太早,清晨的巷子,人也很少,除了包子摊老板在自顾自地忙活,就只有他们两人。
也正因如此,王勇的胆子才格外大。
他几步就堵在了她身前,正好拦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