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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前来请教问礼

李耳担任周王朝的守藏室之史,精通周礼,并且闻名遐迩。鲁国的孔子远在东方,也慕名前来成周向李耳学习周礼,可见当时李耳的名气之大、影响之远。

公元前521年,是周景王二十四年,也就是鲁昭公二十一年,鲁国的孔子对他的学生南宫敬叔说:“我听说,李耳是个博古知今的人,了解礼乐的起源,懂得道德的归宿。这样的话,他就是我的老师啊!现在,我打算前往成周。”

当时,年轻的孔子担任鲁国的丧祝,即掌管大小丧祭时祷祝事务的官员,所以热衷于礼仪制度。

南宫敬叔说:“我听您的。”

随后,南宫敬叔对鲁国的君主说:“我父亲生前告诉我,孔子是圣人的后代。他的先世,被宋国消灭。幸存下来的人离开宋国,逃到鲁国来了。他的先祖弗父何开始拥有宋国,而让给宋厉公了。待到正考父时,辅佐宋戴公、宋武公、宋宣公,先后三次被任命为士、大夫、卿,而为人更加谦逊有礼。因此,在他的鼎上,铸的文字是:第一次受命而佝偻,第二次受命而弯腰,第三次受命而低头,沿着墙根走,也没有人敢欺负我。用这个鼎熬稠粥,用这个鼎熬稀粥,以养活自己。”

南宫敬叔接着说:“他就是这样谦逊、节俭啊!臧孙纥有句话,说圣人的后裔若不继承君位、掌握政权,则必有知晓道德、通达事理的人。孔子年轻而喜好礼制,这方面的事情恐怕就靠他了。’并嘱咐我说:‘你一定要拜他为师!’现在孔子将要前往周朝,考察前人遗留的制度,探究礼乐的最高准则,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啊!您为什么不资助一辆车呢?我请求和他一同前往成周。”

鲁昭公说:“好吧!”并给孔子一辆车、两匹马、一个赶车的小伙计。

关于孔子到成周向李耳问礼,历来有不同的说法。少数人怀疑这是后人附会之说,都是道家后学为了抬高自己的学说而编造出来的,不足为信。多数学者认为,孔子向李耳问礼的事情不仅见于道家的著作,而且在先秦时期的其他著作中,特别是在儒家的著作中,也有记载,因此,问礼之事是可信的,历史上确实发生过。

另外,相信孔子曾经向李耳问过礼的学者之中,有人还认为,孔子向李耳问礼,可能不止一次。从文献记载来看,这种说法应该是可以成立的。只是孔子何时、何地向李耳问礼,说法不尽一致,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另外,《史记·孔子世家》记载与孔子一同问礼的有南宫敬叔,后人多认为他即孟懿子的儿子,而南宫敬叔出生在鲁昭公十二年,也就是公元前530年,此时仅九岁,他于昭公二十四年才随同孔子学礼。因此,学者对此多有疑问。有学者认为,这个南宫敬叔未必就是孟懿子的儿子。蒋伯潜在《诸子通考》中就指出:“南宫敬叔就是南宫滔,字子容,不是孟懿子的儿子。”

孔子一行来到成周,拜访了李耳。或许出于职业的需要,孔子初次拜访李耳时,所问的都是丧礼方面的事情。史书中留下了他们交谈的零星片段。

孔子问:“在什么情况下,需要请出各宗庙的神主呢?”

李耳回答说:“有三种情况。天子或诸侯去世时,由掌管祷祝等事务的长官太祝把各宗庙里的神主请到太祖庙,以表示列祖列宗为国丧而聚集在一起,这是礼的规定。等到安葬好了,哭完了,再把各宗庙的神主送回各自的庙里。如果君王出国远行,则由职掌国政的太宰携带各宗庙的神主,随君主同行,这也是礼所规定的。在举行合祭仪式的时候,由太祝请出二昭二穆的神主到太祖庙里,使各位神主共享祭祀。凡迎送神主时,都要排列仪仗队,不准闲人走动。”

孔子又问:“大夫家中八到十一岁的孩子死了,能用衣棺吗?”

李耳回答道:“从前,八至十一岁的小孩死了,就在园中埋葬,而不在墓地埋葬,不用衣棺。自太史佚开始,情况不同了。太史佚有一个爱子,年幼夭折。太史佚认为,若在园中埋葬,就像是被家族遗弃了似的,于心不忍;若在家族墓地埋葬,则墓地距离太远,不殓入棺材、用车装载,仅仅靠人力抬着走,是难以办到的。”

李耳继续说道:“正当太史佚左右为难时,召公来了。召公问:‘为什么不用衣棺呢?’太史佚回答说:‘礼有规定,我敢违反吗?’召公把情况向周公说了,周公不同意,说:‘怎么?不行!’意思是说用衣棺装殓夭折的孩子不合乎周礼,不能这么做。但召公转告太史佚时,把‘怎么?不行!’说成了‘怎么不行’,太史佚理解为‘为什么不行’,就用衣棺安葬了夭折的孩子。所以,用衣棺埋葬八至十一岁夭折的孩子,是从太史佚开始的。”

孔子又问:“祭祀和战争是国家的大事。如果在战事期间父母去世,是停战服丧呢,还是继续打仗呢?”

李耳回答说:“按理说,子女为父母服丧期间,是不能打仗的。从前,周公去世,他的儿子伯禽在卒哭之后就去攻打徐夷,那是因为徐夷作乱,形势逼迫,不得不那样做。一般情况下,不能因为贪图便利而不认真服三年之丧。”

这些谈话内容都是与丧礼有关的上层贵族的行为准则和轶言轶事,它为担任王室史官的李耳所熟悉,而对担任鲁国丧祝的孔子来说是比较陌生的,甚至闻所未闻。从这些谈话中可以推想,孔子向李耳问礼的基本内容大体上是有关国家和上层贵族的礼仪制度。

孔子在成周期间,还游览、考察了一些场所,增长了见识,开阔了视野。特别是参观明堂、太祖后稷庙,受益匪浅。

相传明堂位于成周近郊,为周天子祭祀上帝、文王和举行隆重典礼的建筑物,有九室十二堂,均以茅草盖顶,上圆下方,四周流水环绕。有人认为,在炎帝、黄帝时期已有这样的建筑物了,只是夏代称为“世屋”,商代称为“重屋”,西周以后称为“明堂”了,但是历代明堂的构造及其功用并不相同。

孔子到明堂参观时,看到四周的墙上有帝尧、帝舜和夏桀、商纣的像,每个人像都有善恶不同的相貌,栩栩如生,并有关于他们兴盛败亡的文字说明。又有周公辅佐成王,抱着他面朝南坐在有斧形图案的屏风前接受诸侯朝见的图像。

孔子在这些作品前徘徊良久,对随从们说:“这就是周公兴盛的原因啊!明亮的镜子是用来照看自己形象的,了解过去是为了更好地认识现在,作为统治者不会照猫画虎地追求古帝王是怎样求安图存的,而忽视他们衰败灭亡的原因,他的国运必然不会长久!”

孔子进太祖后稷庙参观时,看到庙堂右侧台阶之前,有金属人像,把嘴封得很严实,背后刻了告诫人们谨言慎行的文字。孔子读罢,回过头来对弟子说:“小家伙,要记住它!这话说得实在、中肯,有感情,靠得住。《诗经》里说:‘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人的一举一动尚且如此,怎能因为说错话而招致祸患呢!”

据史书记载,孔子来到成周后,向李耳问礼,向周朝的大夫苌弘问乐,参观了周天子祭祀天地、土地神的处所,考察了明堂的规制,还考察了宗庙、朝廷的法度。于是,孔子喟然长叹,说:“我现在才知道周公的神圣和周王朝之所以取得天下的原因了。”

孔子到成周问礼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举动,出乎李耳的意料之外。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居然如此热衷于周礼,千里迢迢,不辞劳苦,专程前来访问、考察。这是为什么呢?

在周王朝担任守藏室之史长达三十年之久的李耳,对官场的黑暗和统治阶级的残酷有了切身的体会,对周礼的实质也有了深刻的认识,仿佛看到了在文质彬彬、温情脉脉的礼仪纱幕背后隐藏着种种丑恶、阴险和巧诈,周礼成了某些人谋取漂亮名声和官爵利禄的工具。由此,李耳隐约看出孔子身上有一种十分有害的骄矜之意和急于从政的欲望。

在李耳看来,孔子所追求的这些东西,都是浮华不实之学,应该绝弃。礼仪的繁文缛节使人拘泥于小谨,丧失淳厚朴实的本性。人一旦失去纯真无瑕的本性,就会产生诈伪、争斗的邪念,导致社会的动乱。

因此,当孔子一行结束在成周的问礼活动,孔子特意到李耳那里告辞时,李耳问道:“你在庙堂的台阶前看到一尊‘三缄其口’的金属人像了吗?”

孔子回答:“是的,看到了。”

李耳又问:“那么,人像背后的铭文你能背下来吗?”

孔子回答说:“我已经背熟了。但其中有几句话,我正在揣摩。”

李耳问道:“是哪几句话?”

孔子告诉说:“比如,无多言,多言多败。无多事,多事多患。又如,执雌下之,莫能与之争。”

李耳听罢,微微一笑,说:“你说的那些人,连骨头都已经腐烂了,只有他们说过的话还在罢了。有道德、有见识的人,如果生逢其时,则驾车出门,摆摆阔气。如果生不逢时,就应该像蓬草一样随风飘转,无所适从。我听说,会做生意的人不露富,把钱财藏得很隐蔽,好像什么都没有似的。有道德、有见识的人,表面上看好像是个大傻瓜。你要去掉你身上自命不凡的习气和多余的欲望、踌躇满志的神色和不切实际的志向,因为这些东西对你本身都没有什么好处。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些。”

孔子挨了这顿敲打之后,如何应答,史书中没有记载。

临别的时候,李耳一边送孔子出门,一边诚恳地对孔子说:“我听说,富贵的人送给人钱财,关心和爱护别人的人送给人有益的话。我不是富贵的人,就冒充一个关心和爱护别人的人,送给你几句话吧!现在一些人耳听八方,明察秋毫,对社会问题的研究也很深,却最终自己走向死亡,是因为这些人喜欢议论别人的是非得失。”

李耳接着说:“一些人知识渊博,明辨是非,讲起大道理来高谈阔论头头是道,却最终给自己带来危害,是因为这些人揭露别人的过错或罪恶。你作为父母的儿子,在他们面前要忘掉自己,因为你的身体都是他们给的。作为国君的臣子,也要忘记自己,你有什么高见,能被国君采纳的话,你就做你的官,如果不被采用,那么急流勇退以保全自己的性命,做一些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吧!”

孔子恭恭敬敬地答应,说:“我一定遵照您的教诲。”

李耳的良言教诲,深深印入孔子心中。在他后来的人生道路上,孔子一直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不固执己见。

另据文献记载,孔子回到鲁国以后,他的学问更加受到人们的尊崇,闻风前来投师的人比以前更多了,都超过了三千名。此外,孔子从周都返回鲁国后,把李耳的言论讲述给他的弟子,从此孔子的弟子们也有更大的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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