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村头老婶子剁的饺子馅，都没你的嘴碎
《消失的尸体》拍摄现场。
何旦一大早就来了。
坐在一边熟悉着剧本。
这部戏，改编自十几年前的一个碎尸案，更重要的是，案子到现在还没有侦破。
十九年前。
一个环卫工人在垃圾站见到一个装着肉的黑袋子。
拿回家去准备吃。
可在袋子里发现了一根人的手指。
报警之后全城大搜索，又找出来六个装着肉片的袋子。
肉片被切得非常匀称。
另外，还找到一个装着头颅和内脏的黑色皮包。
里面所有器官被煮熟。
一个月的搜查，警方快把天海市整个翻过来了，却没有找到死者的骸骨。
当时上面专门派下来专案组，前前后后忙活了三个月，天海市甚至整个半岛省所有屠宰、医生等用刀行业人员全部排查了一遍。
一点线索也没有。
案子便挂了起来。
听说，因为这个案子引起的巨大恐慌，连带不少警察免职。
成为很多人的阴影。
不过，何旦看着详细的卷子资料，却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他很清楚。
当时那些专家和警察已经排查了那么久，他们的能力绝对没有问题。
可一直没有线索。
只能说明，他们的方向错了！
警方曾经模拟出凶手的特征，年龄在40岁左右，身高偏矮，衣着相对破旧，有碎尸的私密场所，屠夫或者做过类似行业的人可能性比较大。
但死者是20年前的大学生，比现在的学历可值钱多了。
如果是这样一个凶手，死者绝对不可能轻易跟他走。
不能只纠结在凶手杀人方式上。
要从杀人动机入手。
如果凶手是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狂，不可能在这二十年内收手。
他接触过那么多变态连环杀人案，凶手一旦开始杀人，就会深陷到杀人的快感中难以自拔，屠刀绝不会停下。
除非，凶手从一开始，压根就不是什么连环杀人犯。
从带走死者的角度来看，凶手的年龄应该跟死者差不多大。
外貌应该十分英俊高大，具备不低于死者的学历。
何旦在心里分析着。
看不出来，这黄导还真有眼光。
竟然找自己来演凶手。
撇开演技不说，自己身高和外形，倒是很符合凶手的特征。
“哎哎哎！”
“你就是何旦？”
“就是你抢了我的男一号？”
“知不知道我是天虹娱乐的人？”
何旦正在想着，突然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
“抢了你的男一号？”
何旦诧异的抬起头。
“废话！”
“这男一号原本定的是我，结果临近开拍，黄导竟然换了人！”
“谁啊你？”
“有干妈？”
来人一脸不爽。
此人名叫时文涛，是天虹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
原本是男一，突然变群演了。
我怎么也是三线男明星，会输给你一个素人？！
你看过剧本吗？
这杀手能长你这样？
当时黄导在选角色的时候，是根据警方给到的通缉犯的样子找的。
年龄四十岁左右，职业屠夫，身材魁梧健壮。
就你这小鸡崽子的样，能是碎尸案的凶手？
时文涛非常不爽！
“换了就换了。”
“都一把年纪了，村头老婶子剁的饺子馅，都没你的嘴碎。”
“黄导不选你有不选你的理由，回去好好反思一下。”
何旦一听也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淡淡的说着。
“你——”
中年人恼羞成怒。
“怎么回事？怎么吵起来了？”
“黄导下一部悬疑剧，原本定的是天虹娱乐时文涛当男一号，听说片酬都谈妥了。”
“结果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通知换人了。”
“这人怎么这么年轻，演技能行吗？”
“这人你不认识？他就是最近爆火的那个《夜幕杀人魔》的主演啊，当时在片场黄导都吓的报警了。”
“我听过，但没空去看，他不是个杀人犯吗？”
“不能吧，这要是杀人犯还能进组？应该是演技好吧，估计我们这部戏也能火。”
“难说，这部戏可是当年轰动半岛省的碎尸案，现在都没抓到凶手，他这么年轻，真的能演好？跟警方描述的形象不一样啊。”
“谁知道呢，估计黄导也是想蹭热度吧。”
听着时文涛和何旦的争吵，剧组的人也都凑了过来。
“吵吵什么呢？”
“哎呦，何老师您来了？”
“时文涛，怎么回事？！”
黄海刚凑进来，看着时文涛瞪着何旦，顿时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即板起脸来。
“黄导，您这……”
“他的形象跟警方那里的通缉画像不一样啊。”
“实在太年轻了！”
时文涛差点吐血！
什么情况？
前几天对我不是这个态度啊！
我大小也是个腕儿啊！
谁知。
听着时文涛的话，黄导心里猛的咯噔一下。
坏了！
当时光看着何旦演那个杀人魔很真实，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签了。
可这次的凶手，警方是有模拟画像的，不管是年龄还是样貌，似乎都跟警方的画像不符。
这次凶手的形象，跟夜幕杀人魔的情况不同。
夜幕杀人魔的形象当时没有公布，几乎没人知道长什么样。
所以谁演都无妨。
但这个碎尸案，专家模拟出形象来以后，电视上轮番播放了三个月，各地都发放了纸质画像。
搞不好现在不少人家里还有这种画像呢。
当时之所以选长得像的凶手，也是考虑这个原因，如果换成这么年轻的，怕不是要被人骂死。
沃日！
这可怎么办？
把这点忽视了啊！
黄海快哭了。
看着黄导的表情，何旦嘴角抽了抽。
靠！
想多了。
自己可能高估了黄导的实力……
你们可能错了，警方可能错了，但我的分析也是站在警方的肩膀上，应该是不会错的。
“咳咳，黄导，剧本我已经全看完了，有几个地方可能需要调整一下。”
“调整完以后，或许剧情和人设会更顺一些。”
何旦解释道。
话音刚落。
现场所有剧组人员齐刷刷抬起头来看着何旦。
谁不知道，在剧组，导演就是老大。
那就是天！
竟然跟导演说改剧本？
天王巨星也轻易不敢啊。
你一个只演过一部戏的新人演员敢这么说？
倒反天罡了？
当你是哪吒啊？
你命由你不由导？
果然。
听着何旦的话，黄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拍了一部戏，得了一个奖，票房反超了，就以为自己是影帝了？
敢随便改剧本？
敢在片场对我指手画脚？
你以为你是谁？
“你想改什么地方？”
黄海强压着怒火问道。
“第一是服装道具，这个人的身份不应该是粗鄙屠夫，而应该是年轻的高知人群。”
“第二是接触方式，并不是死者被尾随掳走，而应该是凶手主动搭讪带走的。”
“第三是杀人碎尸手段，并不是纯手切，有些是冰冻后配合机器切割，是为了误导警方破案思路。”
何旦慢慢说着。
警方就算授权，也不可能把所有详细的资料给剧组，特别是现场的一些照片。
但已经足够何旦推理出这些信息。
“什么？”
黄导简直难以置信。
我让你说，你还真说？
还有板有眼？
还说了三条？
这一刻，黄海很想扇自己一个嘴巴子。
当时和何旦签合同的时候，为了防止何旦反悔，特意在合同中约定了一个亿的违约金。
用缩小号字体标注的。
本意是不想让何旦有退路，结果现在反倒是他自己没退路了。
我特么有病！
当时换掉时文涛的时候，连天虹娱乐都得罪了。
现在倒好，鸡飞蛋打！
黄海肠子都悔青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让他试试了。
黄海深吸了一口气。
对了！
可以先试戏。
等他演的不行，我就发脾气骂人。
他承受不了压力自己主动离开，那不就没事了？
想到这里，黄海的脸上总算缓和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