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左脚当年因为逃跑被护工抓住硬生生打断的,没有得到治疗,长不好了。
这四年她学乖了,再也不会和黎半夏争夺任何东西,也不会霸占江太太的身份。
她什么都还回去!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送我进去了!”
“你……”
江晋城涌到唇边的话停住了,以往一贯嚣张跋扈的苏棠怎么会认错?
她目中无人,坏事做尽,强行爬上他的床,逼他结婚。
现在,她竟然认错了。
但,做了坏事就要认错和承担后果!
“把你送进来果然学乖了。上车。”
苏棠一动不动,看着那车,如同看着洪水猛兽。
当年她就是被这么强行塞进车里,带到西海改造院。
她的后背冒了一层冷汗,牙关打着颤,挤出一句,“我,可以,不,去吗?”
“我不是和你商量,滚上去。”
最后她坐上车,整个人缩在角落,屁股只挨着一点,努力减少接触面积。
江晋城皱了皱眉,还未开口,她便浑身颤抖,一直在道歉。
“对,对不起,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车,我给你,擦擦,擦干净。”
她跪下来,用袖子不断地擦拭皮座椅,哪怕上面没有一点痕迹。
“很,很快就,干净了,不脏,我,不脏的……”
手指上的伤口被扯开,鲜血滴在皮椅上。
她如同癫狂,擦的更用力,“我会,弄干净的,别打我,别打……”
江晋城意识到不对,让司机停车,下车,将她拽出来,
“你干什么!疯了吗!你……”
话还没说完,他低头看着抓住的手,声音戛然而止。
五根手指布满细痕,满是茧子,关节肿大,上面没有一个指甲盖,光秃秃的手指,指头皲裂,渗出鲜血。
难以想象这曾是一个小提琴家的手。
曾经的苏棠刁蛮任性却拉得一手好琴,那双手更是被媒体誉为上帝的恩赐。
他皱眉,“怎么弄的?”
她猛地缩回手,浑身发抖,脸色白的不像话,“我,我生病了,指甲,烂了,掉了。”
江晋城抿了抿嘴,心底有一丝异样。
但想到她做的事,又心硬了起来。
“你最好安分一点,自残这些手段没用。”
他仍然认为这是苏棠的把戏,不值得同情。
很快,车子缓缓行驶进入黎家的半山别墅。
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
“呀,爸妈,你们别笑我了,我和晋城哥哥才不是那样呢。”
“夏夏还害羞呢,感情的事讲究情投意合,不能强求。”
“对,夏夏你放心,等晋城回来,就让他离婚。”
苏棠面色麻木,没有任何感觉。
已经痛到碎裂的心脏,毫无波澜。
原来,特意接她出来,是为了离婚。
客厅里的人听到动静后,纷纷转头。
黎家夫妇分别坐在两边,簇拥着中间长相清秀的女孩,满脸宠溺。
看见她,黎半夏很亲切的走过来,挽住她的手。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黎半夏一副亲切又熟稔的姿态,脸上还带着娇憨。
“姐姐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年我好想你啊!你在里面过的好吗?”
苏棠脸色惨白,动作僵硬的想抽回手,却被抱得紧紧的。
黎半夏猛地挨近了,面带微笑,却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轻声道:“苏棠,你怎么没死在里面?”
她的瞳孔一缩,死死盯着黎半夏,后者却笑得满脸单纯,视线下移,看见她光秃秃的指甲,笑得更开心了,
“疼吧?拔了指甲,这辈子你别想拉琴了。哦对呢,我听说你想跑,我让他们把你打瘸了,再也跑不了,开心吧?你在里面吃的每一份苦,都是我命令的哦。”
轰——
紧紧压着的情绪汹涌喷发。
她用尽浑身力气一把将黎半夏推开,掐着她的脖子,眼神癫狂,
“是,是你!果然,是你!你,故,故意的!”
这四年挨的打,受的罪,全是黎半夏命令的!
她在里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都想逃出去!
“姐姐!你怎么了?咳咳,好疼!”
黎家夫妇看见变故,立刻紧张的上前阻拦,“苏棠!你做什么!松手!”
一阵大力猛地将她掀翻,脑袋狠狠朝着尖锐的桌角一磕,剧痛袭来,鲜血喷涌,流了满脸。
“苏棠!你找死!”
江晋城眼神冷厉,面露厌恶,“不知悔改!”
苏棠顶着满头鲜血,眼神急切,拼命想解释:
“晋城,是,是她让,改造院的人,打,我!他们,还打断了,我的腿!拔了,我的指甲!”
他讥讽的问道:“怎么,刚刚不是说得病烂了?苏棠,你还要撒多少慌!”
她话音一塞,说不出话来。
黎母扶起女儿,满眼心疼,“夏夏没事吧?哪里疼?”视线看见她脖子上的掐痕时,又气又恼,“苏棠!你怎么能对夏夏这样!她一直惦记着你,关心你,还亲自去改造院给你送吃的,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探望?送吃的?
她猛地记起每个月她都会被莫名其妙的电击刑罚,颤声道:“每个月,七号,对吗?”
黎父满脸失望,“小棠,你明知道夏夏每个月七号去看你,她关心你,一直护着你,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当年就该让你故意伤人进监狱!好好赎罪!”
“爸,爸!她,不安好心,她根本,不是来,看我的!她是,是来惩罚我的!她……”
“够了!我不是你爸,我没你这样心思歹毒的女儿!真不该放你出来,司机,把她给我重新送回去!”
苏棠看着根本不信她的养父母,眼里的光慢慢消失。
她怎么就忘了,她已经不是曾经被所有人宠着的黎家大小姐了。
她僵硬的转头,看向江晋城,哆嗦着挤出一句话,“我要,怎么做,才能,不回去?”
整个黎家都是攀附着江家而活,江晋城的话如同圣旨。
江晋城眼神冰冷,声音低沉凌厉,“跟夏夏认错。”
她看向黎半夏,后者正委屈的靠在黎母的怀抱里,红眼落泪。
认错吗?
可她又有什么错呢?
被调换不是她决定的,那些事不是她做的,爬上他的床不是她设计的……
一桩桩一件件,全部的错压在她身上,她抗争她辩解,可没人相信。
不重要了。
她慢慢朝着黎半夏跪下来,喃喃自语:“我,错了,对不起。”
“咚。”
额头用力的磕在地板上。
“我错了。”
“咚。”
一句认错,一次磕头。
她将自尊完全碾碎,踩在脚下。
很快,地板上多了血印子。
黎半夏眼里难掩畅快,余光瞥见黎母露出于心不忍的眼神后,立刻起身把她扶起,
“姐姐,我不怪你了,快起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原谅你了。”
黎父欣慰:“到底是夏夏善良,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姐姐。”
苏棠不再反抗和否认,眼前一阵阵发黑,有些站不稳。
可她被黎半夏扶着的手臂上传来剧痛,尖锐的指甲狠狠的扎进她肉里,如同活剐。
“姐姐,以后我们好好相处。”
她忍着痛,点点头。
黎父看了看时间,道:“不早了,先把正事办了吧。晚了民政局要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