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还没有彻底恢复、还有些不灵光的耳朵,隐约听到裂缝对面传来的声音,是妈妈和弟弟在喊叫自己的名字,叫声中充满了担心和焦急。秦川不由得心中一暖,原来不是父母不在意自己,而是被隔住了。
“妈,我在这我没事”
秦川赶忙答应。
借着摇曳的火光,他看到对面正在向这边张望,满脸焦急的妈妈和弟弟。秦川耳朵受到的伤害并不严重,在妈妈关切声音的刺激下、在喜悦情绪的冲击下,听觉迅速恢复了更多。
“小川,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妈妈惊喜问道。
秦川先前心中的那一点儿失落,瞬间散去。妈妈是如此在意自己。他走到那巨大的地裂边上,只见,地裂底下是水,水面到地面一米多的距离。
不知道下面水有多深,水面不断翻腾着水花,好像下面还有喷泉在不断向外冒水,在摇曳闪烁的火光的映照下:
水面上浪花翻涌、明暗不定、光怪陆离;
水面下气泡升腾、噗通作响、诡异玄奇。
很多看不太真切的漂浮物、铺散在水面上,与明灭不定的火光交相辉映,显得异常阴森、诡异,这种场景和恐怖电影里的特写镜头差不多。
“妈,我还好,你们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
妈妈的声音里饱含着浓烈的惊喜和庆幸。
“先前刚把小城抱出来,就出了这个大裂子,你爸抱着小城差点掉下去……现在给隔住了,你爸正在找梯子要回去救你呢,好在你没事……”
妈妈的话还没说完,从远处闻声而来的爸爸就喊道:
“离这地裂远些,看再塌了,太危险;也别靠近房子,家里的什么东西都不用管。现在很难找到梯子,你赶紧自己到宽敞的空地去……现在到处都是地裂,咱们很难会和,待会儿你自己直接去救助站……”
小城也嚷着和秦川说了几句话。
看到家人都没有大碍,秦川放下心来、这才在父母的催促下,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他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在很小的时候,面对利弊就懂得如何做出合理的取舍。他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确实很危险,必须离开,和家人相聚不急于这一时。
秦川向着西面已经拆迁大半、还没有新建的拆迁区空场走去。身上很多地方还是很疼,但无疑比先前好多了。
他也够倒霉,刚走到空场,就赶上地面一阵剧烈颤动,一个站立不稳便摔倒在地。好巧不巧、此时身旁不远的处地裂中,有一道巨大水柱冲天而起,像极了喷泉爆发的场面。
冲天而起的水柱足有一尺粗细,上升的过程中不断向外扩散变粗,直到冲起五六米高之后、才失去冲劲儿;而后夹杂着土石等不明物的“喷泉水”,大面积四散回落,如大坝开闸泄洪一样,形如一朵巨大的喇叭花。
而且,长开不败。
秦川再次倒霉!
因为离得比较近,他瞬间被淋了个通透,“喷泉”水浸湿了身上那些崩裂的伤口,就像有无数根针、不停地在身上扎。
壮观的喷泉景象还在继续。
秦川疼得直哆嗦。
可是地面的晃动与湿滑,让他连着几次起身,都以失败告终,只好爬着离开“泉水”回落冲刷的范围。
“哗哗”、“噼里啪啦”
……
“泉水”喷发、回落,以及硬物敲击地面的声音连成一片。秦川的耳朵,因为不断地接受声音刺激,比之前又多恢复了几分。
啪!
一声极为明显的脆响,在秦川身边、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借着远处的火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秦川发现掉在地上的东西离他确实不远,好像是一块手表。
他渴望拥有一块手表很长时间了。
如果能有一块随身携带的手表,对于异常珍惜时间,做事极为讲求规律、条理、效率的秦川来说,无疑会方便很多。
但是,他从没跟父母提过。
自从懂事以来,秦川就没有主动向父母要过什么东西,而且很多次拒绝父母单独为他买东西。他不想给父母添加任何额外的负担。
地面的晃动在逐渐减弱,秦川匍匐着爬了过去,借着火光仔细观看,那真的是一块被泥包裹了大半的手表。
手里的这块表,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嗯!
表针竟然还在走!
这还真是意外的惊喜啊!
秦川心中感叹呢喃。
这表,现在还能走,难道是那种什么防水的好表?!哈哈,捡着了!捡到宝了……
小心翼翼地将表上的泥去掉,秦川又挑着衣服不算太湿、且干净一些的地方,把这块“天赐”的手表、分外谨慎地擦拭干净,仿佛力气稍大些就会把表弄坏一般。
看了又看……看了再看……
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之后,秦川才满心欢喜雀跃地,将手表戴在腕上。之后,还不停地摆动手臂,做出从不同角度看表的姿势……
这块手表唯一的缺陷是表链稍有些长。
不过这样的缺陷对秦川来说,完全被无视了。这块在别人怎么看、都再普通不过的手表,却让刚刚遭逢大难的秦川,觉得非常满意、惊喜。
惊喜之后就是纠结!
秦川开始苦恼,这块表要不要就这样昧下。经过几番权衡、几番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艰难而痛苦地做出决定:
要是有失主寻找的话,就还给人家;要是没人找的话,就是自己真的捡到了,就归自己所有。
他丝毫没有发觉,因为捡到这块“手表”,他即将陷入到一个难以抗拒的灾祸危局之中。
不知不觉间,地面已恢复平静,不再晃动,地裂中的喷泉也不再喷发。
远处的火光有些已经熄灭,有的地方火势扩大了不少。整体来看,着火的地方地方好像并没有减少太多。
秦川努力站起来,一边走向空场中央,一边向四周张望:
到处都是黑黢黢的暗影;
附近看不到一个人。
灾难造成的诡异而凄惨的场景比比皆是,秦川也难免产生强烈的“天黑难保不撞上鬼”的恐惧感。捡到手表的兴奋被冲淡很多,汗毛孔、头发根,开始不受控制地一阵阵发炸。
如果不是理智控制自己,秦川都想逃回家门口,那处极容易塌方的地裂边,在那里可以看到父母,不用像现在这样,自己独自面对恐惧。
转念一想,父母恐怕已经带着弟弟离开,转移到其他安全的地方去了。
“哎!”
暗叹一声,秦川只能放下找父母壮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