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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她像个流浪的难民

“没人要她,我要安弥!”

周秉放当初将她拯救于水火的一句话,安弥紧紧攥住。

订婚……

现在。心里很乱,她没回消息。

刚出了北城的车站口,妈妈蔡瑶的信息又弹出来——

“后天等秉放回来,和周家一起吃个饭。”

这是要动真格了。

不好说,周伯伯和周伯母不会这么简单好说话。

安弥好像掉进了一个不知道终点在哪儿的漩涡里,使不上力,也没外力能拉她一把。

她真的有些眩晕。

踩空了最后两节台阶,跌了下去。

失去知觉前,她想起一则男子献血后一头栽马路牙子上撞死的新闻……

大半夜,她被好心人送进了医院挂水。

最近感冒的人好像特别多,一床难求,她是晕倒了才有荣幸躺在床上输液。

醒来之后,立刻被挪去了走廊上,跑来跑去还咳嗽的小孩儿差点踢歪她的吊瓶架。

乱糟却不吵闹的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让她想吐,病人和医护人员都挺忙。

半垂着眼皮,摁着不适的胃,看着走廊上别人有家人的殷勤温柔,自己形单影只时,情绪就特别脆弱。

一双制作考究的皮鞋路过,有股拯救鼻腔的青梅调气息从身前匆匆一抹。

安弥下意识收了收脚不挡路,那双鞋突然顿住步子。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盯着别人的鞋看,移开眼的同时头顶有人喊她的名字。

“安弥?”

她茫然地转头,先是看到黑色腰带扣在窄腰间,勾出优越的身形比例。

仰头对上一双沉静幽深的眼睛。

周聿非一只手吊着绷带,也丝毫没影响通身的气质。

安弥没扎针的那只手抠紧了口袋的拉链,仓惶地起身,抠得指甲发疼。

怎么称呼他……

想了想,比划:小叔。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周聿非,尤其他和周家二房关系闹得比较僵。

上一次见他还是在一年前。

他的婚礼上。

安父安井元的私生女,比她还大4岁,是周聿非的新娘。

头一次她庆幸自己是哑巴,要不然实在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咧了一下嘴角。

有些傻气。

这是跟着周秉放来称呼他,周聿非视线移到吊瓶上,“第几瓶了。”

这人的风格一直都是这么冷硬又有逻辑。

要是别人看到大概会问一些既定事实的寒暄,比如——

安弥,是不舒服吗?

病了吗?

在打吊水啊?

安弥比了个2,配着她虚弱的脸色和乱糟糟的穿着,潮湿的学生头,看上去有点像流浪的难民。

周聿非看了一眼四周,目光定在输液的手上,“一个人?需要帮忙吗?”

安弥赶紧比了个:没事,谢谢小叔,你胳膊怎么受伤了?

又有些尴尬地蜷了蜷手指,她和周聿非的关系不深,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

周聿非探究的眼神沉默注视她两秒,“嗯,来拆石膏。”

见她尴尬又紧张,他没多聊,点头示意离开。

安弥的紧张立刻缓了下来,坐回椅子上,她实在不太熟悉和他聊天。

说起来他们都是一起长大,周聿非父母双亡,13岁开始跟着二房,也就是周秉放一家生活。

周父对他很好,很看重他,当初进入周氏工作后直接安排到了高层管理,他却差点泄密咬得周氏不得翻身,被赶出了公司。

周秉放提起他就一句评价,“他啊,心思阴沉没人玩得过,堪比毒蛇的白眼狼。”

他周家小少爷的富贵日子,差点被周聿非断送,周家叔侄现在的关系水火不容,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她作为旁观者,也是一路的同行者,只能最大限度地去“明哲保身”。

安弥和他没什么多深的交集,尤其本来他就年长5岁,也不爱和她们这些小屁孩有什么计较。

他虽然犯了错,周老太太还是心善,毕竟她们妯娌关系非常好,周家大房本就是老来得子,又是唯一的孩子,没了父母又行差踏错,对这个侄子还是一直多有挂念。

只是这人大概也是冷心冷情,婚宴过后,这一年,真没见他回过周家一趟。

安弥举着下完的吊瓶找到了护士拔针,别人喊一嗓子的事,她得多付出几步。

出了医院。

北城这边的雪比江宁的要犟,下了融,融了下,片大的雪花落在她眉心。

这个雪夜红灯绿线射影飞旋,她在失语中静静聆听风雪鞭笞空气的低鸣。

她不由自主地去深想,周秉放和徐旼来往多久了,是从最近又联系上的吗?还是一直没断了联系……

她知道自己应该相信周秉放,可就是控制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地去想这些问题。

下了最后一层台阶,黑色轿车停在她身前,截断漫漫白雪。

车窗半降,露出周聿非的侧脸,在马赛克一样的雪花间隙里,线条优越,玉淋冰透。

“巧。”

安弥的确有同感,有一股尴尬的巧合,像是睡了一天眼屎都没抠,一出门碰见了最意想不到的半熟之人。

“真不需要帮忙吗?”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快十一点,你回不了学校了。”

安弥看到他左手上的素戒,对于他的善意,有些拘谨,脚趾在潮湿的鞋里抠了抠,拿出手机打字——

“不用了,我前面找个酒店住下就好。”

她得避嫌。

气氛微凝。

“嗯,上路,我顺车……”

安弥一时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周聿非深吸了一口气,解了安全带下车,拉开了副驾车门。

雪片扫过他的眉梢眼睫,化成晶莹,亮得安弥有片刻失神,没动作。

“怎么,不觉得冷?”

她才看注意到,他上身是件薄衬衫。

他是周秉放的小叔,自己是周秉放的女朋友,虽然不想承认,事实就又是她姐夫。

她应该避嫌的。

可大概是今晚她一个人实在太累太失落了,疲惫让她行动像个小老太太。

鬼使神差,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车里。

安弥看了看他车控台上立着几盒密封的芯片,还有一对百年好合的摆件小玩偶人,里面有他和安佳觅的婚纱照,又精致又土哈哈的感觉。

她挺意外,因为安弥隐约记得,小时候,安佳觅在她家“潜伏”的那几年,周聿非挺烦她的。

没想到他们会结婚。

后座有好几款机器样本,她也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

周聿非之前在周家公司是做高科技研发尖精端智能芯片的,现在是安弥爸爸公司里的第二大股东。

她正发散思绪,周聿非打开后车门,拿了个纸袋放她身旁。

颀长的身形坐进来,关上车门,隔绝寒冷。

安弥打开纸袋,是一双棉袜和拖鞋。

“给客户备的赠品,正好还剩几个。”

他扣好安全带,发动车子,“你试试。”

看他是搞科技的,赠品送这些?安弥眨了眨眼睛,穿上试了试,刚好哎。

冻僵的脚猛地舒适,有些发痒发麻,她抬头一笑,习惯性比划——

“谢谢小叔。”

周聿非目不斜视,没看她,也没多余的表情。

安弥手指一僵,牙根冷了一下,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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