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魁没理他，转身就走。
杨寒跟上，走到门口回头，对着周镇山做了个搓手指的动作，压低声音：“领导，那个‘韭菜盒子’…出发前能先垫吧一口不？空腹干活影响效率啊！”
周镇山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又放下。
他看着杨寒消失在门口，又看看桌上那份合同，拿起内线电话，声音透着疲惫：
“后勤组，给杨顾问的装备里…加两盒高能量压缩饼干。”
“要最顶饱的。”
杨寒扒着车窗，看着窗外，嚼着压缩饼干碎屑，含糊抱怨：“领导忒抠门！说好的‘韭菜盒子’呢？拿这玩意儿糊弄？塞牙缝都不够！老王的羊腰子都比这香！”
副驾的白月魁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冷硬。
后座一个戴着厚眼镜、头发乱糟糟的瘦小青年“鼠标”缩在角落，膝盖上摊开一台军用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屏幕光映着他紧张的脸：“杨…杨顾问，目标地点数据建模完成。慈济医院，废弃七年，地下管网复杂，电磁干扰严重…‘往生教’最后信号源在地下二层，停尸房区域。能量读数…C级峰值，伴生大量低阶灵体反应。”
“C级？二十万！”杨寒眼睛一亮，猛地一拍驾驶座靠背，“司机师傅！油门踩油箱里！早干完早收工！”
军用越野车冲过锈迹斑斑的医院铁门，碾碎枯枝败叶，一个甩尾停在门诊大楼黑洞洞的入口前。
生锈的“慈济医院”招牌斜挂着，在风中吱呀作响。
空气阴冷粘稠，带着灰尘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阳光透过扭曲的窗框，照亮入口内一小片区域。挂号的柜台翻倒，纸张病历散落一地，污渍浸透发黑。
几台显示器屏幕碎裂，线路垂落。
一片死寂。
白月魁推门下车，动作无声，黑色作战服融入阴影。她反手拔刀，刀身雪亮。眼神锐利，扫视破败大厅。
“跟紧。”声音冰冷。
杨寒跳下车，深吸一口气，那阴冷腐朽的气息钻入鼻腔，他精神一振。
他抽出别在后腰的桃木剑——剑身温润，裂纹几乎消失，隐隐有光。
“兄弟，开工了！”他弹了下剑身，发出清响，“以后你就叫‘且慢’！讨个吉利，动手前先喊一声，方便我讲价！”
“且…且慢？”鼠标抱着笔记本，头盔上的战术灯抖着，“杨顾问，给法器起名…能专业点吗？”
“你懂啥？名字接地气，干活才顺溜！”杨寒掂量着剑，率先踏入门诊大厅。
啪嗒。
一滴冰冷粘稠的液体落在他头盔上。
抬头。
天花板的破洞垂下无数灰黑色半透明的“丝线”。
丝线末端，一个个模糊扭曲的人形轮廓缓缓凝聚。五官空洞，只有漆黑深陷的眼窝，无声地张开嘴！
阴风骤起，卷起地上的纸屑。
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E级怨灵集群！数量…超过二十！”鼠标声音发颤，战术灯乱晃。
杨寒一瞧。
卧槽？
怨灵？？
不是对付“邪修”吗？
怎么有怨灵？
他送外卖这么久，没遇到过。
鼠标解释道：“灵气复苏了，好多地方出现异常现象。这个只是其中之一。你平时没遇到，是因为有第九局，我们负重前行。”
负重前行？
负重前行个鬼。
没想到真有鬼！
好好好。
“不行，得加钱！”杨寒中气十足。
白月魁眼神一厉，刀锋横斩！
刀光撕裂昏暗，寒气爆发，瞬间冻结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怨灵！它们化作冰雕，随即碎裂！
“且慢！”杨寒见白月魁不搭理，也就不纠结了。
来都来了。
他抡起“且慢”，朝着怨灵密集的地方狠狠拍了过去！
嗡——！
金白色光芒爆发！
光芒扫过，那些扭曲的灰黑人形如同烈日下的积雪，“滋滋”作响，瞬间消融、汽化！空气里的阴冷邪气被驱散一大片！
“卧槽！范围净化？！”鼠标看着仪器屏幕上断崖下跌的读数，眼珠子瞪圆，“这桃木剑…开光开成这样？！”
“哈哈！爽！”杨寒看着眼前清空的一片，兴奋起来，“这保洁太差劲！墙角旮旯积了多少灰才能养出这么多‘地缚灵’？白队，这算额外‘大扫除’服务不？得加钱！”
他一边嚷嚷，一边追着溃散的怨灵猛拍。
“且慢”舞成了风车，金白光芒乱闪，每一次拍击都糊在怨灵脸上、胸口。
“兄弟！投胎不香吗？赖这儿收租啊？”杨寒对着一个被拍得只剩上半身的怨灵说，“滞纳金很贵的！地府KPI完不成要扣绩效的！听哥一句劝，早走早超生！”
那怨灵面孔更加狰狞，猛地扑来！
“啧，冥顽不灵！”杨寒反手一剑柄砸过去，怨灵消散。
他咂咂嘴，感受着一丝微弱的阴冷能量顺着剑柄流入体内，精神微振。
“嗯？味儿淡了点…小零嘴。”
白月魁的刀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每一击都斩灭一个怨灵核心。她眼角余光扫过杨寒那毫无章法但高效的打法，冰冷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
“杨顾问！左边通道！高能热源反应！不是灵体！”鼠标突然尖叫，战术灯指向左侧通往药房的走廊。
“吱吱——！”
刺耳的尖叫声从四面八方爆发！声音密集如潮！
手电光扫过地面、墙角、天花板的通风口！
无数双猩红的小眼睛在黑暗中亮起！
是老鼠！
这些老鼠体型大得惊人，接近小型犬！皮毛肮脏溃烂，露出底下暗红发黑的肌肉，牙齿尖长外突，涎水混着血丝滴落，在地面腐蚀出白烟。
它们被邪气污染、异化，速度快得惊人，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各个角落涌出，疯狂扑向三人！
“F+级污染体！数量...太多了！”“鼠标”带着哭腔，吓得差点把平板扔了，想往白月魁身后缩。
哒哒哒哒哒——！
杨寒手中的步枪率先开火！枪口跳动，子弹泼水般射出！以诡异的角度，精准命中每一只老鼠。
噗！噗！噗！噗！
血肉横飞！腥臭弥漫！
前排的巨型老鼠被子弹撕碎。但鼠群数量太多！后排踩着同类的尸体，速度不减，猩红的眼睛里只有嗜血！
它们从地面、墙壁、天花板管道上，全方位扑来！
“卧槽！子弹不够啊！”杨寒飞快地打空弹匣，手忙脚乱换弹，“这医院保洁是摆设吗？！耗子都他妈快成精了！白队！这算不算额外任务？灭鼠费得另算吧？！”
白月魁身形如鬼魅移动，长刀化作一片银色光幕。
刀光所及，扑近的变异老鼠瞬间被刀气绞碎，污血和碎肉在她周身一米外被寒气冻结、震飞。
她动作迅捷精准，每一次挥刀都带走数条鼠命，但鼠群仿佛无穷无尽。
“杨寒！火力压制左翼！”白月魁清冷的声音穿透嘶叫。
“知道知道！在换弹！在换弹！”杨寒终于拍进新弹匣，拉动枪栓，“妈的！要是有把加特林就好了！管它多少耗子，通通突突成肉酱！叹息之墙懂不懂？精准弹幕覆盖！”
“鼠标”缩在两人形成的保护圈里，一边用平板发射出几道微弱电流击退靠近的老鼠，一边带着哭腔吐槽：“杨顾问！加特林？！那玩意儿后坐力能把你手臂震碎！你这小身板...扛不住的！”
“切！小看谁呢？”杨寒一梭子子弹扫倒左翼涌上的七八只巨鼠，“等我多吸几个‘韭菜盒子’，体质上去了，别说加特林！火箭筒我都当呲水枪玩！到时候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形炮台！精准弹幕！叹息之墙！”
杨寒正吹着，缩在后面的“鼠标”身体突然一僵！手中平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瞬间被雪花占据。
他直挺挺僵在原地，眼睛瞪圆，瞳孔空洞扩散，布满恐惧。嘴唇哆嗦，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身体剧烈颤抖。
“救...救命...别过来...别吃我...”“鼠标”无意识地呢喃，双手胡乱在身前挥舞。
“幻象侵蚀！”白月魁眼神一凛，一刀劈开扑向“鼠标”的两只巨鼠，刀锋寒气试图驱散他身边的异常精神波动，效果甚微。“鼠标”精神抗性太弱，被暗处的怨灵乘虚而入了！
“啧！后勤人员就是麻烦！”杨寒抱怨着，目光如电般扫过昏暗的走廊两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