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得到与失去
我从未见李薇哭的如此伤心绝望过，当她赤身裸体走在黑漆漆的巷子里时，她真的想一头撞死，不管碰到下晚自习的学生，还是碰到某个醉醺醺的流氓或者流浪汉，都会给她的人生带来无法逆转的伤害，她恨赵明强，可即便如此，她还得忍受对方猥琐的目光和咸猪手，以此拿回自己的衣服，因为她不能光溜溜的走在大街上，所以当她再次穿上衣服时，她高傲的自尊心几乎被摧毁了。
那个求天无路的夜晚，就像所有被巨大不公羞辱过的人一样，李薇想从路过的天桥上跳下去，离开这个可悲的世界，可想到年过五旬的父母，她忍住了，她觉得该下地狱的不是自己。
虽然聊天前我已有心理准备，可当真正听到这些话，周欣等人的变态程度依旧让我不寒而栗。尤其赵明强用衣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猥亵，我激动的简直要爆炸，甚至产生了砍人的想法。李薇的这种遭遇，我此前只在影视作品里见过，我一直觉得那是假的，是电影导演为了博眼球，用夸张的手法编造的。
因为在我迈向成人世界的稚嫩三观中，学生打架最多也就是像我今天下午那种，你一拳我一脚，打完就收工，一点料不到，这群王八蛋竟然真的有胆量把欺负同学这种行为，推向法律和道德的禁区。回忆起先前在教室里，周欣说的那句话，以及猪崽提到的那部韩国电影，我意识到李薇接下来的遭遇绝不会简单，女朋友这个说法，不过是对方忤逆人伦的遮羞布而已。
“我们报警吧！”我搂着心爱的女孩说。
李薇抬头看了我一眼，有气无力的说：“我想过的，可是他们也能想到，所以赵明强从一开始就威胁我，如果我敢报警，他们就报复我父母……”说着她声音又变得哽咽起来：“陈皓你知道的，我爸是残疾人，他们根本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而且就算我报警了，他们也不见得就能判多久，最后还是会选择报复，就我父母那点能耐，随便安排个城管都能整的他们下跪，说白了……”
李薇顿了一下，发出低吟的苦笑：“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钱没势，就只能被人欺负，我认命了。”
我想反驳却无言以对，只能感叹原来人与人的想法竟如此相似，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到底是人出了问题，还是这个社会出了问题。这种难以言喻的苦闷加深了我跟李薇之间的沉默，方才房间里那股撩人的朦胧，此刻也随着压抑心情的转换，变成了一种晦涩沉寂的氛围。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着房间内整齐又凌乱的摆设，以及只有吃饭才能展开的餐桌时，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那就是在穷人的世界里，任何奢侈的线条都是不存在的，从思维到生活，贫穷的符号充斥在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构成了一个狭小的被社会抛弃的角落。
到底要怎样才能成为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呢？我眉头紧锁的思考着。
就在我琢磨要怎样才能破解眼前的难题，怎样才能让李薇成功脱险时，李薇做了个令我意想不到的举动，她搂着我，缓缓把头埋了下去，这又是未曾设想的道路，原以为我俩今晚会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尽情享受彼此青春的滋味，没想到磨磨蹭蹭半天，亲了摸了最后好像啥也没做，又好像啥都做了。
见我坐在床边愣神，李薇收拾整理房间，然后提醒道：“你把衣服穿上吧，我爸就快回来了。”谈话间才知道，她妈妈最近失业了，没找到工作，只能暂时在她爸的自行车摊旁边摆个小吃摊，卖点炸串补贴家用。
我知道她这是在提醒我该走了，但可能是想到她说的认命，以及答应给赵明强做女朋友，我心情就显得无比沉重，仿佛只要我前脚从这里踏出去，她后脚就要被那个王八蛋掳走一样，特别我想到赵明强已经欺负过李薇，跟她做过一些擦边的行为，突破过她的底线，我就恨不得把那个王八蛋碎尸万段。
或许是冲动，我一把将李薇抱在怀里：“今晚你去我那吧！”
李薇诧异的看着我，仿佛在思考为什么素来腼腆的我，此刻竟变得如此胆大妄为。
“明晚吧，”她幽幽的说：“我还要给父母做饭。”
其实我就是想要李薇一个态度，以此确定她还没有离开我，我还能见到她，虽然这种做法有些掩耳盗铃，但确实能给我一点心理安慰，因此李薇的回答也确实令我满意，便心情平静的离开了她的家。
那时已经晚上十点，城中村所在的街道已经开启了繁荣的夜生活模式，到处都是流动摊贩组成的跳蚤市场，喝酒的唱歌的，廉价的饮食和露天KTV，还有站在暗处角落里的混混和妓女。
看着低矮的民房和破旧的社区，再看看远处灯火通明，布满高楼大厦的繁华都市，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副灯红酒绿，渲染着钞票和美女的画面。从我读小学开始，我就经常对着城市的方向发呆，痴痴地思考那些住在高端楼宇里，坐在高级轿车里的都是什么人，即使现在长大了，心头这股执念和自卑也依旧不减。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的回到了出租屋，只是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我脑海里就会自然而然的浮现，李薇被赵明强压在身下，哭喊无助又无可奈何的画面，就像当年我担心她被不良少年欺负一样。
于是我拿起手机，想发条QQ消息给李薇，问她睡了没，结构对话框刚打开，就看到她发来的消息：“陈皓，你把我忘了吧，你救不了我的，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