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灶台破了个大洞,锅里更是锈迹斑斑,柳翠翠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
“夫君,家里,家里没有面了。”
张顺这才反应过来,那句虎狼之词在这个时代根本没人听得懂,他老脸一红,赶忙把蛇皮袋子拖进了厨房。
哗啦一下,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猪蹄和五花肉滚到了柳翠翠的脚边,她吓得往后一跳,等看清了是什么东西,整个人都僵住了。
“肉,是肉。”
她声音发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能吃上一口饱饭就算不错了,寻常人家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半点油荤。
张顺拿出来的这些,足够一户殷实人家吃上一个月了。
她再去看地上的其他东西,饱满的玉米,圆滚滚的土豆,还有一些她根本叫不上名字的香料,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张顺瞧见她的模样,心里很是受用,拿起一块五花肉递过去:
“愣着干什么,去洗洗,今天让你尝尝夫君的手艺。”
柳翠翠捧着那块沉甸甸的五花肉,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胡乱的在身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把肉放进水盆里,那样子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张顺则挽起袖子开始和面,他前世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为了能吃饱饭,练就了一手不错的厨艺。
面团在他手里揉捏摔打,很快就变得光滑劲道,他盖上锅盖让面团醒发,然后便开始处理那块五花肉。
手起刀落,一块四四方方的猪肉瞬间被分解成大小均匀的肉块,柳翠翠在旁边都看傻了,她从未见过哪个男人会主动下厨,更没见过刀工这么好的。
烧火,起锅,烧油,一气呵成。
等油温升高,张顺将肉块倒进锅里翻炒,肉皮接触到滚油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浓郁的肉香立刻弥漫开来。
柳翠翠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张顺往锅里丢进几颗冰糖,又把那些叫不上名字的香料一并扔了进去,不停的翻炒给五花肉上色,等肉块变成诱人的焦糖色,再添上水盖上锅盖焖煮。
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始拉面。
雪白的面团在他手里抻拉折叠,变成了一根根粗细均匀的面条,下到滚水里稍微一烫便捞了出来,再浇上那锅香气扑鼻的红烧肉,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面便做好了。
“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张顺把碗推到柳翠翠面前,自己则另起一锅,准备再炒个土豆丝。
柳翠翠看着碗里那块颤巍巍的肥肉,哪里还忍得住,夹起一块就塞进了嘴里。
肉皮软糯,肥肉入口即化,瘦肉酥烂咸香,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复合香味在她的味蕾上炸开,她幸福的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
“叮,柳翠翠幸福值+30。”
系统的提示音在张顺脑海中响起,他炒菜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柳翠翠风卷残云般吃完了一整碗面,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这才红着脸看向张顺,“夫君,我,我还能再吃一碗吗。”
“管够。”
张顺把炒好的土豆丝往她面前一推,又给她盛了一碗面。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张顺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这种感觉,比系统提示音还要让他舒坦。
原来被人需要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两人正吃得高兴,院门却被人一脚踹开,王保长领着几个村民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他一眼就瞧见了桌上的饭菜,尤其是那一大盘油光锃亮的红烧肉,眼睛都直了。
“好你个张顺,你哪来的钱买肉吃。”
王保长指着张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把那个女人给卖了。”
他身后一个村民也跟着起哄,“肯定是卖了,我就说他小子没安好心,保长,这可是连坐的大罪,咱们可不能由着他胡来。”
“对,不能让他连累了咱们全村,把他抓起来送官。”
柳翠翠吓得手里的碗都掉在了地上,慌忙躲到了张顺身后。
张顺放下筷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冷冷的看着王保长,“我卖没卖人,你眼瞎看不见吗。”
王保长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柳翠翠,顿时有些语塞,但他仗着自己是保长,很快又找到了由头,“哼,就算你没卖人,那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偷了还是抢了。”
“保长,跟他废什么话,这年头谁家有肉吃,肯定是来路不正,咱们先把东西分了,再把他绑了送官,也算大功一件。”
一个尖嘴猴腮的村民搓着手就想上来抢桌上的红烧肉。
张顺眼中寒光一闪,抓起旁边的擀面杖就轮了过去。
那人压根没想到张顺敢动手,躲闪不及,胳膊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疼得他嗷嗷直叫。
“反了,反了,张顺敢打人了,大家伙儿并肩子上,把他给绑了。”
王保长一声令下,身后的几个村民便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
这些人都是军户,常年干农活,个个身强力壮,张顺虽然占了兵器之利,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
柳翠翠吓得浑身发抖死死的护在张顺身前,哭喊道:“不准你们欺负我夫君。”
王保长一把将她推开狞笑道:“小娘们,等把你男人送进大牢老子再来好好疼你。”
张顺彻底怒了他一把推开柳翠翠,从地上捡起一把菜刀状若疯魔,“谁再敢上前一步老子就让他脑袋开花。”
众人被他的气势所慑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王保长色厉内荏的吼道:“张顺,你敢拒捕罪加一等。”
“我拒什么捕,你们算哪门子官差,不过是一群想抢东西的刁民罢了,再不滚老子就去县衙告你们私闯民宅,聚众抢劫。”
张顺的话让王保长心里一突这小子说得没错,他们毕竟不是官差,真闹到县衙他们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可就这么走了他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更何况那锅肉实在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