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不元引着陈识广来到官淑兰身旁,官淑兰假装艰难睁开眼。陈识广拿出体温计,甩了甩,递给官淑兰。
“嫂子,先量一下体温,还有哪里不舒服?嗓子疼吗?肩膀酸痛吗?”
官淑兰拿起体温计,放在腋下,“没有,就是刚才一阵眩晕”。
官淑兰抬起头来,看到同样一脸焦急的大儿子。此时大儿子一身都是水泥点,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紧贴着身体,脸上的汗水将泥点冲出一条条发白的印记。
余孝荣注意到官淑兰投射过来的目光,他怯懦地避开了她的双眼。手无措地在裤子上搓了搓,往后站了站。
看着大儿子的动作,官淑兰心里酸涩。她不止一次出口嫌弃余孝荣身上的酸臭味,却绝口不提没有他每天摸爬滚打在水泥浆里,哪来的粮食果腹。一边嫌弃着他,一边心安理得的用着他的辛苦钱。
“时间到了,嫂子把体温计给我一下。”陈识广的声音打断了官淑兰的思绪。
官淑兰将体温计拿给陈识广,陈识广接过来在灯光下仔细瞧了瞧,
“没事,没有发烧, 许是......睡多了头晕”。
陈识广一本正经的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
官淑兰也不恼,她今天的目的本也不在此,她知道村里人都看不惯她。可余不元在村里人缘很好,又太宠着她,所以当她面不好发作,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蛐蛐她。
“陈大夫,你给余孝荣看看?”官淑兰话音刚落,面前的三人皆是一愣。
“余孝荣,这么个大小伙年轻力壮的,有哪里不舒服吗?”陈识广狐疑的对着余孝荣上下扫了一遍。
“我......没有不舒服。”余孝荣说话都结巴上了。她娘很少对着他讲话,上一次和他说话,还是几年前骂他臭,让他滚远点的时候。
“你有,听话,让陈大夫看看。”官淑兰固执的坚持着。
陈识广看她这么坚持,于是便对着余孝荣上下检查了一遍,量了体温、看了面色、触了身体关节....得出结论是,身体很棒,没有什么问题。
官淑兰心中焦急,陈识广没有检查出问题更让她揪心。
此时二儿子两口子回来了,进门看到陈大夫,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中了然。二儿媳假装关切的来到官淑兰身旁,
“妈,你不舒服啊?”
官淑兰看着笑意吟吟的二儿媳张招娣,想到临死前她恶毒的谩骂:
“年轻时再体面有什么用,老了还不是屎拉裤兜里,我要是你早就咬舌自尽了..... 。”
官淑兰恨意藏不住,猛地甩开她的手。张招娣一个不留神,踉跄了一步,崴伤了脚。
二儿子余孝昌看到自家媳妇被母亲冷落心中疑惑,母亲脾气不好,但是对他们一家四口甚是疼爱,有求必应,从没有对谁发过脾气。今天是怎么了?他悄悄走过去拽了拽自家媳妇的袖子。
官淑兰冷眼旁观着,这个她疼了一辈子的儿子,在她瘫痪在床时故意不给她吃饭、喝水,把她丢在老房子里自生自灭,任由她在床上发臭,最后身上到处是褥疮,发高烧感染而死......
这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