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焕心里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明明江秉白什么没做,他却对江秉白无端生出怨怒;他感知到了自己异样的情绪,忽然心生恐惧,因为这种感觉很陌生,他不知道如何应对,如何消解。
他又拿走了江秉白手里的眼镜,近乎粗鲁地摆弄了两下,“坏透了,没救了。”
江秉白察觉到他有丝反常,谨慎地闭口不言,伸手想拿回眼镜,但是秦焕躲开他的手,把眼镜装在裤子口袋。
“明天配副新的,我赔你。”秦焕说完,站起身走向医院大门,步伐有些心神不定。他走了几步,没见江秉白跟上来,回头一看,江秉白
还坐在椅子上,“走啊,送你回家。”
江秉白本来打算今晚不再坐他的车,但是秦焕此时在心里憋着一把火,他最好避避锋芒,于是起身跟上了秦焕。
秦焕把车停在一所老旧的居民楼小区大门路边,江秉白下了车向他道别,走向小区大门时听到秦焕叫了他一声。
秦焕:“江老师。”
江秉白回头看秦焕。
因为江秉白不抽烟,所以江秉白一下车秦放就点着一根烟。秦焕把手臂架在车窗上,手里夹着那根烟,烟头朝外坠下一截烟灰,“明天早上我去青藤找你。”
江秉白:“......有什么事吗?”
秦焕先是一笑,道:“刚才不是约好了么,我明天和你去配新眼镜,顺便去乔琪坠楼的案发现场看看。”
说完,他把烟塞到嘴里噙着,随意摆了下手,开车走了。
江秉白走在小区里,心情被秦焕临走时那句话搅得有些糟,拐进一栋六层居民楼,楼道里昏暗闪烁的灯和通过墙壁门板传出的孩子哭闹声让他的心情更坏,然而脸上仍旧是水波不兴温润平静。就像秦焕说的那样,他似乎从来不发脾气,因为没人能看出他什么时候在发脾气。
到了五楼,502入户门外搁着只包装袋,里面是几个打包的饭盒。
“舅舅,你回来了。”闵星野坐在通往四楼的台阶上,穿着高中校服,肩上搭着校服外套,右手食指顶着一颗篮球,篮球在他指尖呼呼地转。
江秉白把袋子提起来,用指纹打开密码锁,往里抬了抬下颚,示意闵星野进屋。
闵星野轻车熟路地换上常穿的拖鞋,去卫生间洗脸。
江秉白把他搁在鞋柜上的篮球放在地上,回到卧室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拿着衣服一回头,看到闵星野满脸是水站在门口。
闵星野洗湿了头发,把稍长的刘海往后捋,露出额头和高挺的眉弓,让他本就立体流畅的脸型多了丝硬朗,还未成熟的男子气和青涩的少年气糅合成蓬勃张扬的生命力,是少年独有的气质。
闵星野拿着毛巾胡乱擦拭脸和脖子,笑道:“舅,我买了你喜欢的沙姜鸡和蒸黄鱼。”
江秉白把短袖扔到床上,站在床边解衬衫扣子,“前两天我跟你说过,一周内别再来。”
闵星野:“我听你的了呀,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上周五,今天是周一,现在已经是下周了。”
江秉白想换衣服,但闵星野还在门口站着,“你去收拾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