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痛,沈清辞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嘴角渗出一丝血腥味。
她缓缓地转过脸,指腹揩过唇边的血,冷冷地看着裴络:“我是你裴家三书六礼聘回的正妻,夫妻敦伦,天经地义。”
裴络被她气得呼吸急促,锦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你——”
沈清辞语气轻描淡写,继续道,"还是说,夫君刚才在房里忙着别的事情,没空搭理我?"
裴络脸色大变:“你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她故作不解,“夫君这么紧张做什么?”
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却又重重砸在裴络心上。
“你最好把嘴闭严实了。”裴络的声音压低声音,威胁道,“否则——”
“否则什么?”沈清辞笑了,迎上他满是嫌恶的视线,“杀了我灭口?我若是死了,你如何向裴家交代?如何向我父亲交代?沈家虽是商贾,但生意遍布江南,你们裴家每年从沈家拿的好处可不少。”
“你给我闭嘴!”裴络被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之下再次扬起了手。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够了!大半夜的,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裴老夫人由两个婆子搀扶着,拄着龙头拐杖,沉着脸走了进来。
显然,是方才的争执动静太大,惊动了裴老夫人。
裴络立刻收敛了怒气,恭敬地行礼:“祖母。”
沈清辞也温顺地屈膝福身:“祖母。”
裴老夫人的目光如鹰隼般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沈清辞红肿的脸上,眼中的不悦愈发浓重。
“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络抢先告状,指着沈清辞的鼻子:“祖母,这个毒妇给我下药,意图不轨!”
裴老夫人听了,却并没有如裴络预想的那样勃然大怒。
她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眼珠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最后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清辞这么做,也是为了裴家的子嗣着想。”
这句出乎意料的话让裴络愣在当场。
裴老夫人的目光转向沈清辞,缓缓道:“当初让你进门,就是看中你的好身子,能为我裴家开枝散叶,可三年了,你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便是你的罪过。我不管你从前是如何想的,但裴家的血脉,绝不能在你这里断掉!”
她的拐杖在青石板上重重一顿,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两个月内,我必须看到你身怀有孕的消息!”
她看了一眼裴络,又看了一眼沈清辞:“从今夜起,你们两个就宿在一处,直到怀上为止,不许再分房!”
“祖母!”裴络的抗议脱口而出。
裴老夫人厉声打断他,“再有二话,就去祠堂跪到天亮!”
她不再多言,对着身后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立刻上前,半推半请地将沈清辞和裴络“送”进了清芷院的正房,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从外面落了锁。
房间里,只剩下沈晚和裴络两个人,气氛尴尬而凝重。
沈清辞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沈清辞,你真是好手段。”裴络冷笑一声,眼中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不仅算计了我,还惊动了祖母,你满意了?”
“我说了,我需要一个孩子。”她平静地看着他。
“你做梦!”裴络的语气斩钉截铁,“我碰你一下都觉得恶心!我警告你,今晚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最好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敢乱说一个字,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夫妻情分?”沈清辞闻言,竟低低地笑了起来,“我们之间有过这种东西?”
一句话将裴络堵得哑口无言。
他脸色铁青,最后只能恶狠狠地说道:“你别逼我!这主母的位置,早晚有一天会换人,你实在想要个孩子,不如去外面找个野男人生一个,别在这里恶心我!”
说完,他厌恶地甩了甩袖子,径直走进了里间的卧房,重重地关上了门,留下沈清辞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外间。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沈清辞缓缓地跌坐在冰冷的地上,身体里被冷泉压下去的药效,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
若是原主,此刻面对夫君的羞辱与绝情,恐怕早已心碎欲绝。
可沈清辞不是。
她闭上眼,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冷泉中那个男人的身影。
“出去找个野男人……”她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这个提议……倒也不是不行。
次日清晨,房门被打开后。
沈清辞用冷水敷了半个时辰,才让脸上的红肿消退些许,又薄薄上了一层妆,才算勉强遮掩过去。
她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绿意:
“去查查,府里最近有没有来什么生面孔的男人,身形高大,气质……很冷。”
她给不出更多的描述,但那个男人的存在感太强,只要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忘记。
绿意领命而去,一个时辰后却苦着脸回来了。
“夫人,奴婢把府里的管事都问遍了,采买的、修葺的、护院的……名册上都对了一遍,没有您说的那号人啊。”
府里没有这个人?
沈清辞蹙起了眉。
一个大活人,怎会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难道是她昨晚药效发作,产生的幻觉?
可那冰冷的泉水和滚烫的身体触感,都真实得不像话。
这个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