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什么?”
沈确这下彻底僵住了,一双眼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比天降黄金还更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时间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没事儿吧?没事就吃点溜溜……哦不是,我是说这又是你从哪学来捉弄我的手段是不是?!还是你想趁着我如今被太子弃如敝履,你借着这个身份好第一时间看我笑话?祁琛我告诉你,你在这种事情上想捉弄我,没门!这门亲事我绝对不会……”
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是这副反应,祁琛回头瞥了她一眼,敛了那副似是而非的神情,无奈地开口打断了她:“陛下忌惮祁家已久。这些年我手握重兵镇守北境,父亲在京中也掌部分兵权。……这次的赐婚,看似是对你我的赏赐,实则是对祁家的试探。”
沈确脸上的震惊渐渐凝固了。
祁深看了眼还在不断往沈府搬东西的宫人,压低了声音凑到沈确耳边:“沈家如今虽只剩你一人,但北境军中还有不少仰慕沈将军的人,你又曾深得太子信任,知晓他诸多秘密。”
“如今朝堂唯东宫独大,陛下将你赐婚于我,一是为了平衡他在朝中势力,让他因你在我身边不得不收敛行事;二是逼祁家依旧效忠皇权,我自幼与萧景止交好,而与萧景行交恶,将你安插在我身边,我必定会投鼠忌器,减少与萧景止往来。这样一来,祁家就只能忠于陛下一人。我今日若当场拒绝,则无异于直接告诉陛下,祁家有二心。”
沈确沉默了。
她不是不懂这些朝堂权衡、帝王心术,这些年若非她在背后出谋划策,萧景行无论如何都走不到这个位置。
只是这次她被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现在经祁琛一点,她当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
试探、权衡,这桩荒谬至极的婚事不过是帝王术下的又一枚棋子罢了。
心中的烦躁渐渐平复,沈确长出口气,刚想说话就听祁琛接着道:“所以,今日我答应赐婚也只是权宜之计,你不必当真并为此感到忧虑。”
沈确点点头,再抬头时,她已然恢复了冷静:“我明白了,但我有条件。”
祁琛看了她一眼:“说。”
“在大婚之前,此事不得张扬。至少在我处理好和萧景行之间的事情之前,我不想节外生枝。”沈确想到自己曾与萧景行一同置办的那些产业,觉得事到如今她需要时间把那些产业彻底剥离清算。
“好。”
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祁琛,她接着道:“若后面你遇到了喜欢的人,直接告诉我,我退出;自然,若我有了喜欢的人,也会告知你,你也要配合我解除这婚约。”她盯着祁琛的眼睛,似是在探究他答应的可能性。良久,补充道:“就这两个条件,你若同意,这婚约我便认下;你若不同意,我现在就回去求陛下,哪怕是冒着抗旨的风险,我也……”
“可以。”祁琛答应得干脆,“我会奏明陛下,言明你我先相处一段时日,大婚之事暂缓且不宣之于众,陛下不会反对。至于喜欢的人……”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沈确沉吟半晌才接着开口,“等有了我会告诉你。”
“好。”
两人达成约定的同时,宫人也将最后一箱赏赐搬进了沈府。
将公公打发走,又让蘅芜去把饭准备上,沈确看着站在门外完全没打算离开的祁琛,学着他挑了挑眉:“还不走?”
祁琛看了眼那略显冷清的沈府匾额,倏然开口:“不打算搬去将军府一起住?”
正迈步上台阶的沈确脚步一个趔趄,好险没让自己摔个狗吃屎,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祁琛:“你被鬼附身了吧?要不还是让伯母给你找个神棍看看,驱驱魔吧。”
面对瞬间炸毛了的沈确,祁琛嘴角微勾,忽然上前一步,俯身朝沈确凑了过来。
清冽的沉木香混着淡淡的尘土味道骤然充斥鼻腔,沈确甚至能看清他浓密纤长的睫毛。
她呼吸一窒,重心一个不稳就猛地向后倒去。
预想中的碰撞并没有到来,沈确感觉到自己后腰正被一只大手稳稳托住,随便一想就知道两人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糟糕姿势。
偏偏那人还完全没打算放手。
无奈,沈确只好睁眼对上祁琛玩味的视线,声音有些不稳:“你…你干嘛?!”
那双向来冷静克制的双眸里似乎多了些情绪。
祁琛抬手,拇指指腹虚虚地自她嘴唇上抚过,慢条斯理地开口:“圣旨已下,你我已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即便尚未大婚,可有些事也不算逾矩,我只是想让你提前适应一下罢了。”
他声音低沉,说这话时更是带了一种独特的磁性,沈确只觉似是一阵细微电流自耳边划过,激起一片战栗。
这么多年来,她跟萧景行的肢体接触仅限于几次拉手,穿书前更是一名尊贵的母单,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祁琛做了什么,沈确整个人像是熟透了的虾般腾一下红了,也不知是气急了还是怎得,一把就将祁琛推开:“滚蛋!谁跟你是夫妻!祁琛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接了圣旨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两个只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你懂吗!”
祁琛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后退一步,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仿佛刚刚真的是被鬼上身了一样。
轻拍着砰砰直跳的心口,沈确看着祁琛,越想越觉得不对,忍不住再次问道:“祁琛,你老实说,你到底为什么……你明明那么讨厌我,这婚事也不是非我不可,而且你、你这样,真不觉得别扭吗?”
祁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讨厌你?”
“难道不是?”
祁琛低头思索了片刻,再抬头时,他眼中多了几分讥讽,嘴角轻扯:“果然不太聪明。”
能看上萧景行那种货色,能聪明到哪去?
“你说什……”
话还没说完,沈确就被祁琛一把扯进怀中,男人如擂鼓般的心跳不断在耳畔回荡,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祁琛那张俊朗的脸骤然放大在眼前。
这下沈确彻底清醒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双手环胸一脸警惕地看着祁琛:“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两人扭头就见府门口那棵许久未曾修剪的梨树枝桠断了一条,正不偏不倚地砸在沈确刚刚站着的地方。
确定没有危险后,祁琛这才松手,从头到脚地打量了沈确一番,喉间挤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放心,我对你这豆芽菜没兴趣。”
“……?!”
沈确低头看了眼自己虽不是波涛汹涌但也不算一马平川的前胸,忽然就不乐意了:“我都及笄了!”
“噢,所以呢?”
听着祁琛不屑一顾的语气,沈确怒从心起,也不知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把抓住祁深的手就要朝自己胸前放。
直到那侵略性极强的沉木香再次席卷,她才突然清醒,急忙甩开了他的手。
今天真是见鬼了。
然而祁琛却不愿意就这么放过她,他眉眼一弯:“怎么?怕被我抓住实际证据?”
沈确觉得自己今天做过最错的事就是答应祁琛,可让她放弃这万两黄金她又实在做不到。
“……就算是豆芽菜也跟你没关系!我要回去吃饭了,你自便!”
再不走,就不礼貌了。
她可不想在家门口再为自己扣出一个三进院。
可没成想,她还没来得及饭遁,就又被一把拽了回去。
这次,祁琛没给她挣扎的机会,男人高大身躯将她完全笼罩,强势地把她禁锢在了身前的一方天地。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消散在大地尽头,家家户户燃起烛灯,如同漫天繁星绕在两人身周。
“沈予迟。”祁琛眸色沉沉,声音里多了一丝蛊惑的意味,“你有胆子答应这婚约蹚我这趟浑水,没胆子试试?”
祁琛长相本就俊逸,多年沙场让他气质凛冽,一丝不苟的天青色劲装掩盖了他眼中的那抹邪性,却为他平白添了几分桀骜。
沈确忽然想到两人第一……哦不,第二次见面时那惊为天人的一眼,脑袋一热。
自己好歹是21世纪二十来岁气血方刚的黄花大闺女,没见过猪跑难道还能没吃过猪肉?
四看确定周围没人后,沈确一把扯住祁琛的衣领将人往下一拽,径直朝那温热的薄唇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