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吃饱喝足捡大钱的沈确刚打开门,就见蘅芜捧着一个食盒,一脸复杂的站在卧房门口,正犹豫要不要抬手敲门。
沈确挑眉:“哪来的?”
蘅芜捧着食盒,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如实道:“今晨祁将军亲自送来的。他让婢子给小姐带话,说他今日有要事就不过来陪小姐了,让小姐您好好吃饭养伤。”
还挺体贴。
看着蘅芜怀中颇有分量的食盒,沈确心中一暖,无视了蘅芜的欲言又止,老神在在道:“行,放那吧我一会儿吃。”
饭菜依旧清淡,可沈确吃着却总感觉这简单的一碗白粥与两碟小菜,竟比她之前在东宫吃到的那些山珍海味还要美味些。
等她反应过来时,桌上的食物已经被她全部吃光,就连蘅芜都不由惊叹:“小姐今日胃口倒是好了许多,看来伤口要不了多久就要恢复了呢!”
沈确挠挠头,被蘅芜这么一说,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居然真的觉得自己肩上的伤口似乎不那么痛了,当即一拍桌子起身道:“备车!我要出门!”
城南一处绸缎铺子门庭若市,沈确站在铺子前,脸上笑意更深。
这铺子是她用自己攒下的钱开的,掌柜楚向黎是自幼与她一同长大的手帕交,为人爽朗精明,是她在京中为数不多可以交付真心的伙伴。
沈确走进店铺时,楚向黎满头大汗地这拨着算盘,还不断指挥着伙计接待客人。
沈确凑到楚向黎身边,笑道:“楚掌柜,这次进的这批布不错嘛!”
她话音刚落就见楚向黎猛地抬头,在看到她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赶忙扔下算盘绕出柜台拉着她到了内间。
“大小姐呦,你可算露面了!前几日你跟太子的那出大戏现在全京城都传遍了,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太子他真为了那个礼部侍郎的女儿捅了你一剑?”
看着一脸愤慨的楚向黎,沈确不慌不忙地断起茶杯吹了吹:“没什么,都过去了。区区小伤,不足为奇。”
“这还没什么?!”楚向黎一把夺过沈确手中茶杯,“我听人说那剑都从你肩膀穿过去了!你说他是不是疯了,你这几年为他做了那么多,甚至伯父伯母……”
“向黎。”沈确抬眼,打断了楚向黎为她鸣不平的话,“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这一剑让我把他看清挺好的,以后桥归桥路过路,我沈确与东宫再无关系。”
楚向黎愣住了。
她仔仔细细将沈确打量了一番,确定沈确没有失心疯后,一拍大腿:“好!早该如此!那种眼盲心瞎的男人有什么好留恋的,你早该把他踹了!……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换目标了还是打算就先这样?你要是看上其他人可要跟我说说,我帮你参考参考!”
沈确看着满脸八卦的好友,发自内心地笑了,含糊道:“嗯…还不清楚,具体是谁,以后再说吧。”
见她不肯明说,楚向黎也不强求:“既然如此,为了庆祝我好姐妹脱离苦海,我请你去新开的那家茶馆听戏如何?那里的说书先生我可是听人说了,在京中绝对是这个!”
看着楚向黎信誓旦旦竖起的大拇指,沈确也被挑起了兴趣,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朝着那茶馆走去。
沈确这张脸在京中几乎无人不识,哪怕如今与太子生了嫌隙,可掌柜见她也丝毫不敢怠慢,当即亲自将她们引至二楼被屏风隔开的雅座。
楚向黎目送着掌柜离去,啧啧道:“你这几年在太子身边也算是没白混,我来这这么多次,从来没见过这掌柜的这副模样。”
沈确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看着楼下熙攘的人群,片刻,楚向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桌子激动道:“对了,你知不知道祁琛回京了?”
想到两人之间的婚约与男人送来的早饭,沈确凝重地点了点头:“知道。”
楚向黎:“哎,那你知道他这次突然回京是为什么吗?”
“不是回京述职?”
沈确抓起一把瓜子,看着楚向黎一脸“非也非也”,正想打听缘由,就听隔间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似是掌柜引着几名男子进了隔壁雅座。
雅座仅靠一扇屏风隔开,隔间人影清晰可见,说话声更是毫无遮挡。沈确见状,便收敛了打听的心思,刚将手中瓜子分给楚向黎一半就听楼下说书人一拍醒木:
“上回说道祁将军七进七出取北狄将领首级……”
胳臂被人撞了撞,沈确抬头就见楚向黎正磕着瓜子,眼中尽是兴奋:“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我跟你说,这祁琛如今在京中可是名声大噪,那些贵女做梦都想嫁他做将军夫人。就连承轩伯都想将自己女儿嫁进将军府呢!听说上次还专门带着自家女儿登门,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镇国候应了这门亲事?”沈确心不在焉地听着,随口应道。
“哪儿啊!镇国候本想让两个年轻人先见见,可谁曾想祁琛就像是对女人过敏一样,见到承轩伯女儿当即黑了脸把人从将军府赶了出去。……诶,确确,你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还打赌,说祁琛这家伙天天就知道习武练剑,身边连个母苍蝇都没有,你当时还说他是不是有龙阳之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楚向黎这么一说,沈确不由想起昨天两人那个称不上吻的吻,下意识地摇头:“他不是。”
“不是什么?噢…你怎么知道?”楚向黎瞥了眼沈确,见她不愿多说便也没多问,自顾自道,“不过你看他都多大年纪了,一般男子照他这个年纪早成家了,他呢?别说正妻了,就连通房侍妾都没听说过一个!这绝对不正常!你若肯定他没有龙阳之癖,那我觉得他八成就是那方面有点问题了。唉,若真是那方面问题,那就可……”
哐当。
似是杯子被人重重搁在了桌子上,原本还有些嘈杂的隔间霎时安静下来。
沈确右眼皮一跳。
下一秒,就见隔开雅座的屏风被人缓缓折叠,隔壁雅座中央,一名穿着月白锦袍的男子正背对着这边与人说着什么。
沈确倏地瞪大了眼。
只见那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转头向她看来,屏风恰时被完全收起,露出了他冷峻如霜的面容。
——是祁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