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伪装白莲花
酥酥经过几日将养，伤势稍有好转，但依旧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姑娘，您受苦了。”
阮允棠摇摇头，打来温水，小心翼翼地为酥酥清理背上的棍伤。
酥酥心中感动，又想起那日郡主的嘱托。
“姑娘……”酥酥声音带着颤抖：“您……您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阮允棠猛地看向酥酥。
她感觉到了？
阮允棠本能地就要点头。
【警告！检测到宿主意图泄露系统存在！进行最高级别制裁！】
嗡……
她点头的动作僵在半空。
熟悉的刺痛再度袭来。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酥酥看到阮允棠额头的汗珠以及扭曲的姿势不解的问道。
阮允棠不再动作，那剧痛也不再过来。
但是，酥酥能发觉，说明别人也可以发觉异常。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既然系统监控她的言行，那她就利用规则，在夹缝中寻找生机。
她回想起之前数次受罚，往往是在她言辞激烈、态度强硬地顶撞侯府之人时。
而当她表现得柔弱、顺从，甚至“白莲花”时，那蚀骨的疼痛便会减轻或消失。
系统判断她是否“违规”，依据的似乎是表象，是她说出的话、做出的姿态，是否符合“人设”，而非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只要她表面上足够“逆来顺受”，足够“柔弱可欺”，系统就可能被麻痹。
“姑娘，您……您还好吗？”酥酥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她又陷入那种身不由己的可怕状态。
阮允棠转过身：“酥酥，你要信你自己。”
“信自己？”
酥酥重复着阮允棠的话，忽然意识到什么，震惊的看着阮允棠，刚要说什么就见阮允棠对她始了眼色。
酥酥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
长久的等待。
没有任何刺痛。
阮允棠惊喜的都要尖叫了。
她找到了。
找到了在系统严密监控下的一线周旋之地。
这个发现让阮允棠几乎要喜极而泣，心情舒畅，连带着身体似乎也恢复了些许力气。
她起身在院中慢慢走动，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提着水桶。
是沈宴。
他依旧穿着那身粗布单衣，背影挺拔却难掩憔悴，侧脸在日光下显得愈发棱角分明，也愈发……苍白。
只见 管事随手扔给他一个干瘪发黑的窝窝头，滚落在地，沾满了尘土。
沈宴只是沉默地看了一眼，没有去捡，继续提着他的水桶。
阮允棠转身回屋。
因着嬷嬷的坐镇，她如今的膳食虽不算精美，但至少是干净、能果腹的，偶尔还会有些剩余的糕点。
她将几块糕点和两个还温热的馒头用干净的油纸包好，又倒了一壶清水。
她在那条偏僻小径旁的石墩上看到了他。
沈宴坐在那里，闭着眼，眉心微蹙。
阮允棠停下脚步，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油纸包和那壶清水放在了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
然后，她向前走去，裙裾拂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走出几步，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背上。
她没有回头。
酥酥不解：“姑娘，您这是……”
“没什么，只是……日行一善。”
她的唇角弯起一个浅笑，一饭之恩以后他飞黄腾达了总要还一下的吧。
这日，宋清雪来到阮允棠的偏僻小院，身后的丫鬟捧着一个锦盒。
“长嫂近日气色瞧着好了些，妹妹也就放心了。”宋清雪说着，目光扫过屋内寒酸的陈设，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她示意丫鬟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支赤金点翠蝴蝶簪，工艺精湛，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是世子爷昨日赏给妹妹的，说是宫中新出的样式，独一份呢。”
宋清雪拿起簪子，在指尖把玩：“世子爷总说，女儿家就该娇养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好。
唉，只可惜姐姐……如今这般情形，怕是也用不上这些鲜艳物事了。
妹妹看着，心里真为姐姐难过。”
她这话，明着是炫耀世子宠爱，暗里却是在戳阮允棠守活寡的心窝子，讥讽她处境凄凉。
酥酥听得火冒三丈，拳头攥得紧紧的。
阮允棠却垂下了眼睫，她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缩，肩膀轻轻颤抖，再抬眼时，眼圈已然泛红，眸中水光潋滟，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弟妹言重了。弟妹青春正好，又与世子……鹣鲽情深，得夫君如此爱重，是侯府的福气。”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柔弱：“姐姐……姐姐只有羡慕的份，真心为你们高兴，想来妹妹得此等好物乃是侯府的独一份，连婆母都没有呢。”
【行为符合身份设定，维持当前模式即可。】
脑海一片平静，系统的警告并未响起。
阮允棠心底冷笑，果然，只要表象足够合格，系统便探测不到她内心翻涌的算计。
这时立在门边的孔嬷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她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宋清雪那支蝴蝶簪上。
“宋姨娘。”孔嬷嬷声音不高，却让宋清雪笑容一僵：
“老奴多句嘴。侯府乃百年世家，最重规矩体统。
嫡庶尊卑，长幼有序，乃是立家之本。”
她目光转向阮允棠“阮夫人乃已故大少爷明媒正娶之正妻，是侯府名正言顺的长嫂。
即便大少爷不幸早逝，夫人身份依旧尊贵，不容轻慢。”
随即，她的视线变得锐利：“宋姨娘身为弟妹，不在自己院中静心侍奉世子，反到长嫂居所炫耀夫君赏赐，言语之间，多有不当。
此等举止，略显轻浮，更失了对长嫂的敬重之心。”
宋清雪捏着簪子的手指猛的收紧：“嬷嬷，我……”
“既如此，”孔嬷嬷不等她辩解，直接下了决断：“便请宋姨娘回去抄写《女诫》十遍，静静心，也好生学学何为‘卑弱’、‘敬慎’。
抄完之前，不必再来叨扰夫人清净。”
《女诫》？
抄写十遍？
还要学“卑弱”？
宋清雪简直不敢相信。
她本是来耀武扬威，看阮允棠笑话的，怎么转眼间自己竟被罚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胸脯剧烈起伏，想要反驳，可看着孔嬷嬷那张面无表情、却代表着宫中规矩和襄北郡主的脸，再看看旁边同样脸色不善的严嬷嬷，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只能硬生生咽了回去。
“是……清雪……遵命。”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宋清雪吃瘪的背影，酥酥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阮允棠面上依旧是那副柔弱无助的模样，心底却一片清明。
系统的空子，嬷嬷的刀，她用得越发顺手了。
午后，阮允棠照例找了个借口，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往小佛堂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