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温楹家离开,姜雾开车去了静水苑。
这是她爸妈学校分的老房子,邻居大多是认识的退休教授,互相熟悉。
当年她怀着三个月的身孕被家里发现。
夫妻俩简直天塌了一样,把她锁在屋里连门都不让出。
那时只给了两条路:要么堕胎,要么嫁人。
为了保住孩子,她也只好嫁了,嫁给个绝嗣男。
看到母亲牵着岁岁的手等在路口,姜雾按了两下车喇叭。
何春芳听到声音走过去。
她拉开车门让外孙女上车,“岁岁学校的事情你抓紧落实,别让她去菜小,邻居问起来我丢不起这个人。”
姜雾,“嗯。”
“嗯什么嗯,你生了就要把孩子养好。”何春芳揉着眉心,“孩子不是阿猫阿狗,给口吃的就算养的好了。”
姜雾皱了下眉,“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她升起车窗开车走了,岁岁挥着小手,跟外婆说再见。
何春芳看着消失在视野里的汽车尾灯,长叹一口气。
心里始终过不去这个坎儿。
争强好胜了大半辈子,一直乖巧懂事,成绩优异考入名牌大学的女儿,怎么能做出未婚先孕这种荒唐事。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这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姜雾还是个嘴硬的,问她就说,岁岁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
…
晚上,傅砚洲回到老宅。
太夫人一声冷哼砸过来:“许雅今天回国,你怎么没去机场接她?”
“太忙,忘了。”他淡淡应着。
傅砚洲目光扫过客厅里那台明显格格不入的摇摇车,眼底泛起无奈。
家里人为了催他结婚生子,连这种招数都用上了。
“忘了?”
太夫人拐杖“咚”地一声重重杵在地板上,“我年龄越来越大,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你是想让我死了都闭不上眼。”
傅砚洲被日复一日的催促搅得心烦意乱。
奶奶只要见到他,就不会提别的事。
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己当父亲的样子,更不愿意去想。
包括要不要娶许雅,他暂时还没想好。
“生。”他敷衍地勾了勾唇,“回头生一窝给您老人家养着玩。”
傅砚洲混不吝的态度彻底点燃了太夫人的怒火。
老人家中气十足,下了最后通牒:“今年要是让我抱不上重孙子重孙女,以后你就别认我这个奶奶,傅家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
看着儿子把婆婆惹得大动肝火。
傅夫人赶紧上前打圆场:“妈您别急,砚洲马上就要跟许雅订婚了,等明年啊,我们家肯定子孙兴旺。”
“子孙兴旺?”
傅砚洲低声重复了一句,眼底翻涌着厌烦。
他没再理会楼下报团取暖的婆媳俩,转身上楼。
傅夫人心里堵的难受,她要比婆婆更着急抱孙子。
纳闷儿子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一点也不急呢。
这些年他跟那些模特女明星的花边新闻倒是不少。
没能耐,在外面胡混也没混出个小崽子,好歹抱回来个私生子,她也乐不得,算他孝顺。
傅夫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才会一直把这事拖着。
傅砚洲刚坐下,佣人端着一碗甜品敲门进来,轻轻放在桌上。
傅砚洲瞥了眼那碗桂花木薯,拿起勺子随意挖了几下,丢在一边没了胃口。
他点了根烟,脑子里穆然空了一下。
好像忘了一件事。
今早去冲咖啡的姜秘书,等他离开公司前,咖啡也没端进办公室。
她的女员工,不太允许上班时间摸鱼,没做完的事情,就要继续。
傅砚洲摸出手机,指尖划开屏幕拨通了姜雾的号码。
“喂……”
听筒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傅砚洲被指间要燃尽的烟头烫到了指腹,尖锐的刺痛让他指节下意识攥紧了手机。
“姜秘书在吗?”
他压着心头窜起的躁意开口,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姜雾脖颈上那道浅浅的红痕。
“她在洗澡,请问你是?”
傅砚洲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该怎么介绍自己?
你妻子的姘头?好像不太礼貌。
傅砚洲视线落在手指上那片被烫红的印记。
语气冷了几分:“我是她领导,洗好澡让她来公司加班,她有工作还没做完。”
说完他直接掐断了通话,手机被随手丢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姜雾快要十一点了还在洗澡?
傅砚洲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发烫的皮肤,心底那股烦躁愈演愈烈。
这么晚了该不会是,刚做完?
被摔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彻底黑了,傅砚洲按了几下电源键,都没有反应。
他耐着性子拉开抽屉想找找看有没有备用机。
指尖先触到了个粗糙的物件。
傅砚洲拿起来看是一条红绳,边缘已经发黑,明显有些年头。
他把红绳绕在冷白的腕上。
细细一根旧红绳贴着皮肤,和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名表形成鲜明对比。
红绳廉价得格格不入。
记忆像是被这根红绳拽开了闸门。
傅砚洲想起了A大的小姑娘。
在学校附近的酒店,女孩窝在他怀里,解下腕上的红绳,认认真真系在他手腕上。
脸颊泛着事后的酡红,一双干净清透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这样能不能栓住你一辈子?”
才不过两晚的相处,小姑娘就想到了一辈子,这是什么恐怖故事。
她可能不懂,走肾不走心的关系,最怕的就是对方太认真。
傅砚洲指尖捻着红绳结,眸色沉了沉。
太认真对他来说,是种负担。
怕小姑娘这样纯粹又执着的性子,往后会一天天粘上来,后悔招惹一张白纸。
两天后分开,他就切断了所有联系。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那女孩的轮廓在他这里也变得很模糊。
只能隐约记得女孩好像姓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