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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落日监狱

林驰典狱长身上藏有生化武器。他身材高大而强壮,像个部落首领一样,威风凛凛的站在一个台子上。只要不是瞎子,每个人都能注意到,他有一只奇怪的手。这只手又粗又大,跟四肢完全不成比例。那是典型的生化武器。这种武器可以移植在手上,也可以移植在身体的其他地方。而且每种生化武器都可能具有特殊的能力。普通人并不需要这种东西,一是因为价格昂贵,二是因为太危险。不允许随便安置这种武器在身上。试想,那个平民百姓愿意娶一个身上藏着生化武器的女人,或者嫁给一个藏有生化武器的男人呢?只有杀手,星际浪人,特工,或特种兵,才有可能植入那种武器。我在许多的虚拟游戏里都设计过这种武器。但说来惭愧,林驰典狱长的生化手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的生化武器。典狱长不可能是杀手或星际浪人,而特工的生化武器一般不会如此昭著。所以我猜他以前是特种兵。典狱长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那感觉像是一种期待。期待有人惹他,好给他发泄的机会。

“各位——囚犯先生!欢迎你们来落日监狱永久定居。我就是林驰典狱长。这个笼子里的最高统帅!从现在起,你们都是我的奴隶!原因很简单。你们犯了重罪。罪过!让你们聚到这里,失去自由和权力。这有些规矩!要你们牢牢记住。即使忘记了你的名字,也不需忘记这里的规矩。

第一,服从。你们要绝对服从这里的一切制度和我的命令。服从是你们的唯一权力,也是你们在这里活着的目的。我的话,就是命令!”

“对不起!法律规定犯人有权力……”

没等那个囚犯说完,他身后的那个高大的狱警狠狠地朝他的头砸了一棍。那个囚犯顿时跪倒在地上。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打断典狱长训话了。

“第二,节制。节制你们的一切欲望。你们被关在这个电笼子里,将过上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欲望!必须离你们越来越远!否则,痛苦!会离你们越来越近!”

“第三,游戏。我不喜欢用惩罚这个词。我认为‘游戏’这个词更加贴切。这里有一个我与你们之间的游戏。游戏很简单,有三个环节。你们会有人想反抗我,或者想从这逃走。第一个环节,我会忠告你们。第二个环节我会阻拦你们,而第三个环节我将折磨你们,以示惩罚!如果前两个环节你赢了,你就可以拥有自由,但代价是永远过着被追逐的生活。如果你输了,你就必须参加游戏的第三个环节。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现有的游戏记录。所有参与游戏的囚犯都参加了第三个环节。”

“最后,我要给你们一个忠告——你们逝去的将远比你们想象的多,所以你们必须学会‘习惯’!”

这就是我来到落日监狱第一天发生的事。林驰没有虚张声势,来到这之后,我渐渐的开始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坦白的说,我的情绪很低落。我稳定的生活被冷酷的隔在了外边。程序设计总监、最新款的IME、中国餐船、还有那该死的3Dbox、可能再也见不到了。自由?我也要跟你说拜拜了!

第一夜

落日监狱是我见过的最让人不堪回首却又最难以忘怀的地方。囚犯们称呼那为“落日帝国”。我和其他囚犯像个邮包一样,是直接被发送到监狱里面后才被打开包装的。所以我们都不知道落日监狱外面的样子。而对于监狱里面却记忆深刻。潮湿阴冷,冰冷的岩石、刑具、电网、动态感应器。每个囚犯的身上都被植入了跟踪器和神经干扰仪。跟踪器可以连续发出囚犯的身份和位置信号。神经干扰仪据说在开启时可以干扰大脑对身体的神经信号,在10秒内让囚犯瘫痪。有这两样东西,狱警们不用花费多少精力,就可以将我们牢牢的掌控住。

我们被几个生物兵和一名狱警押送到各自的牢房。监狱分两层,下层中间是牢房。牢房上层和周围是狱警待的地方。生物兵穿着带刺的盔甲,手持大口径的电磁枪。他们可以用别人听不懂的,像蛇吐心子一样的声音交谈。狱警拿着跟踪信号的夜巡用接受器,检查我们身上被移植的跟踪器是否工作正常,同时检查其他囚犯是否都在“正确的位置上”。牢房走廊里飘着淡绿色薄雾,偶尔会传出某个囚犯痛苦的呻吟声。牢房非常窄小,大约只有床的三倍那么大,但没有哪个囚犯跟狱警抱怨过。我刚刚躺下,就听到夜巡的生物兵在远处的一间牢房里托出一个囚犯。我看不见,但听外面的狱警在对讲机里报告说那个囚犯已经死了很长时间,身体已经又凉又硬,要不是碰巧抽查他的房间根本不会被夜巡的发现。我摸摸我的床,也是又凉又硬。我想,幸好我的身体不是又凉又硬。后半夜,牢房总是传来弄不清方向的奇怪声音,仿佛是那个死去的囚犯阴魂不散。我睡不着,也有些害怕。于是我不断跟自己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我跟我自己说累了,才勉强睡着。

克隆人朋友

活动大厅是岛上的一个宽阔的大洞,它跟单身牢房在一层。是囚犯们集体活动的地方,也就是第一天林驰典狱长发表讲话的地方。大厅上面有一扇天窗。讽刺的是,天窗用的也是塑胶玻璃。跟中国餐船里用的材料一样。但,除了兰灰色的天空和偶尔飞过的鸟儿,并没有其他景色。大厅的结构有点像是一个大型的“角斗场”。地面“角斗区”周围的墙壁高高地向上延伸。上面还布满铁网。我开始很好奇,为什么每个囚犯们都离铁网很远。后来才知道,铁网都接着电。“角斗场”的“看台”是贴着墙壁悬空的钢铁走廊。走廊上带有稀疏的栅栏。而这些栅栏也可以随时放电。狱警和生物兵就在那上面监视着下面的动静。囚犯们看狱警需要仰视,有一种执法者高高在上的感觉。而我猜想:狱警看囚犯需要俯视,一定有观察地窖里老鼠的感觉。

活动大厅一侧的墙上,有一面宽大的屏幕。看来当初的设计者是有意让活动大厅多点功能。既能做角斗场,又能当影院……其实还能当餐厅。

清早,我和许多犯人来到活动大厅吃饭。活动大厅的饭桌也是活动墙式的结构,比我家里的大的多。但我还是宁愿看着我自己家里的小活动墙。这些餐桌不用时自动折叠,降到地下;用时会自动升起。活动大厅没有楼梯,只有两个电梯。一个大的同时能容20人以上,但极少使用。一个小的使用频繁。但所有犯人都会自觉离那个电梯很远。而且,每个从小电梯里出来的犯人都会瘫痪在地上,必须要生物兵或狱警帮助拖出电梯。不知道为什么!难道犯了罪的人都会对小电梯过敏吗?

这的犯人什么丑模样都有。这不奇怪,因为来的路上,押运的就说过,落日监狱主要关押克隆人。克隆人这个物种当然是什么奇特的模样都有了。但我此时没空关心这个。因为我很饿,最关心的是早饭。这的食物很让我失望。不分荤素,也不分干稀。统一都是粘糊糊的。看来在这吃饭,只能靠想象力增加食欲。我排队领完食物随便找一个位置坐下了。一个秃头的大个子拿着食物走到我旁边。他的后脑勺上刺着一张由火焰组成的凶恶的脸。那是典型的烈炎教徒的象征。

秃头大个子问我:“你有火纹身吗?”

“不。没有。”

“滚开!”

“为什么!”

“为这个!”

这个大个子突然将我的饭盘打翻,粘糊糊的食物泼的我满脸都是。我的眼睛被食物粘住,看不见人。只感觉有个人抓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一旁。

“嗨!新来的!当他问你‘你有火纹身吗’。意思是问你:是否信烈炎教。如果你不信,你要回答‘还’没有火纹身。这样才不会招惹他们!懂吗?”拉我的人是一个胖乎乎的囚犯。他给了我一张纸,我擦掉脸上的食物,才说出话来。

“他抢占我的位置。”

“是你抢占了他的位置。那是A区,烈炎教徒坐的地方。这里的座位是不能乱坐的。你犯的什么罪?新来的!”

“我没犯罪!”

“得了吧!老兄!这的人都没犯罪!他们唯一的错误就是没替自己打胜仗!告诉我你犯的什么罪,我好帮你找个位置。”

“好吧!按法官说的,我犯了盗取国家机密罪。”

“盗取国家机密?那你是间谍了!这罪不小,值得来这。知道为谁吗?”

值得来这?这话没有恶意,我听着却挺刺耳。“极端克隆人组织。”

当我说出‘极端克隆人组织‘这个词时,许多人长相丑陋的人把目光移向了我。胖子也板上了脸。

“我跟你说!新来的,也许你真是被诬陷的。但现在你已经来到了这,就要遵守这的规矩。如果你犯的是帮克隆人偷国家机密的罪。那你应该称呼你的朋友们为克隆人自由党。”胖子囚犯小声的劝告我。

“恩?自由党,那些视杀成性……”

胖子立刻打断了我的话。

“这么说你会有麻烦的。你是听新闻里说的吧。那不是真的。也许你应该亲自接触接触他们。”

“接触他们?”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克隆人囚犯应该坐到B区和C区的桌子上。我叫利奇杰克曼。大家都叫我利奇。”

“我叫冯金。你好!”

“你好!冯金。我本来是个小商人,只是因为跟克隆人自由党做了买卖,就被抓到这来,还被扣上反人类的帽子。这太不公平了!”

“你作的什么买卖?”

“军火。我把军火卖给了克隆人自由党!”

“哦!不错!你比我有作为,你也值得来这。”

“告诉你个窍门,新来的!这里多数是克隆人。如果你跟他们站一边,就可以得到他们的庇护。”利奇挤着眼睛,小声的跟我耳语。

“跟那些克隆人?”

“这里一半是克隆人自由党的,坐在B区和C区。百分之三十是烈炎教徒,坐在A区。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不成气候的普通囚犯,坐在D区。烈炎教徒在这不敢碰克隆人,他们是人类却总喜欢欺负不信烈炎教的人类囚犯。你自己选择吧!不过你千万要记住,永远别再说什么极端克隆人视杀成性之类的蠢话!”

我看看A区。每个烈炎教徒的脖子上都有凶恶的火脸纹身。而他们凶恶的脸比他们的纹身还恐怖。我囚衣上的饭滓告诉我不要跟烈炎教混在一起。D区的人最少。每人都是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其中一个人的食物还正被几个烈炎教徒抢走。我饥饿的胃告诉我,要想吃到东西就不要跟弱势群体凑在一起。最后看看B区和C区,有的克隆人长得怪模怪样。但至少没有烈炎教徒那样恐怖。而且也没人跟他们抢饭,里面还夹杂着许多正常的人类。我最后决定,就选BC区了。

——其实,如果没有这个选择,就没有我后来的冒险经历。

“好!我跟你走,可要是克隆人不欢迎我怎么办?”

“我提你跟他们交涉,况且你不是帮他们盗取国家机密了吗!”这个玩笑对我来说并不好笑。

利奇笑着把我带到了B区。我来到B区的桌子旁。谨慎的看着这一群克隆人。

“嗨!早上好,我给大家介绍个新朋友,为自由党(克隆人自由党简称:自由党)盗取国家机密的间谍人材——冯金先生。”

“过讲!你们好!我叫冯金。”我想:出于礼貌,我应该主动打招呼。但想到我一身饭滓,还正儿八经的站着装笑,便觉得十分的滑稽。

坐在B区的人,有的正常,有的不正常。正常的像人。不正常的多种多样。有的上肢异常粗壮,有的手指又细又长……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们曾是专门为从事某种工作而培育的专项工作克隆人。

“你好,新来的。我叫曼博。以前是开采克隆人,在火星。加入自由党时,弗冈队长让我成为了炮手。”那个上肢粗壮的克隆人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友善和骄傲。他伸出粗壮的大手,与我握手。我有些犹豫,因为那只手很吓人。但出于礼貌,我还是伸出了胳膊。握住曼博的手,能感受到他的手掌充满了巨大的力量,仿佛能把任何一件握在手里的东西掐碎。而最让我惊奇的是,他的手上面长满了粗糙的肉刺。

“别介意!这是为了能更稳的握住工具。”曼博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想法,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下。

“你好,新来的。我叫菲利。我是检验珠宝的克隆人。我的寿命本来很短……”长手指的克隆人语气温和,有些女性化的味道。没等他说完,一个尖嘴猴鳃的克隆人抢过话。

“行了,行了。别再说无望罗帮你延长寿命的事了,我都听腻了。我叫尤塔,快言快语的尤塔。你可能不信,我在自由党里做广播主持。我是人类和克隆人的混血儿。跟弗冈一样……”

“你只有四分之一的人类血统。而且你不能跟弗冈比。弗冈是个英雄,他还放走过无望罗……”

菲利不满意的回敬尤塔。我跟尤塔和菲利握了手,发现菲利的手很细,而且像冰一样冷。

“好了,好了,不管是变异克隆人,半克隆人还是人类,在B区和C区都应该有礼貌。”

“老约!你好,这是我们的新朋友——冯金。”利奇把我介绍给刚刚走过来的老约。老约长得很正常,只是看上去很老,应该有七八十岁了。

“你好!新来的。欢迎你来到我们中间。我叫‘约’。大家都叫我老约。”

“你好!您也是克隆人吗?”

“是的,不过我没参加克隆人自由党。我来这是因为我谋杀总统。”

“谋杀总统?”我很惊讶。

“不!老约跟我说,他弄沉了一个浮动岛。”利奇说到。

“啊?是吗?我在这时间太长了,记不清了。那已经不重要了。”

“像您这样年龄的人,多点作为也很正常。”我冒昧的开了个玩笑。老约却瞪了我一眼。

“不……新来的,我只有二十多岁!”

“哦!对不起,抱歉!你看上去……”

“没关系!我以前是非法培育的试验用克隆人,我的身体跟人类一样,只是新陈代谢很快,所以老的也很快。想知道我究竟犯的什么罪吗?”

“什么罪?”大家异口同声,都想知道答案。

“七岁时,我干掉了拿我做试验的人。那个混蛋要拿我当青蛙一样解剖。”

“哦!天啊!我们克隆人总是这样不幸!”菲利居然哭了。其他人也惊讶的看着老约。

“七岁?”我不太相信。

“那时我已经跟你现在差不多了。”

“啊?!”

“好了,不谈那些糟糕的事了!昨晚睡的怎么样?新来的!”

“恩……其实我几乎没睡。”

“刚开始都这样,你慢慢会习惯的!我七岁就待在这里了,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

“是啊!我们也希望你能告诉我们一些外面的事。尤其是新闻里没有的,比如现在流行什么音乐?流行什么衣服?……我们这只能看到被剪切过的新闻。”

“尤塔!别这样。他刚被关来到这。谈论外面的世界,他会感觉不舒服的。”老约很细心的说。

“啊!对不起!我是主持,职业病!”

“你‘曾经’是主持,现在是囚犯。”菲利。

“那我以前也是主持!”尤塔。

“没关系!也没什么。外面的世界么……其实也不怎么样。灰尘少了,二氧化碳却多了。温室效应越来越严重,气温越来越热!冰川融化,海水增多。海底被海水的增加的重量压的更低了,但海平面还是长了几十米。来到这我才发现,在落日监狱有个外面不能比的好处。”老约猜的对,我的确不喜欢谈论外边的事。就随便说了些新闻。

“什么好处?”大家好奇的看着我。

“这里比外面凉快!”

“哈哈!落日帝国比外面凉快。让外面的人晒太阳去吧!我们干杯!”尤塔高兴的举起了杯子高喊。落日帝国就是落日监狱。克隆人不喜欢称呼这里为监狱。

看台上的狱警,用电磁枪的枪托狠狠的敲了几下铁栅栏,以示警告。尤塔一缩头,赶紧放下了杯子。

“嗨!难道你想玩典狱长的游戏吗?”利奇提醒尤塔。

“该死的!”曼博。

“不过,为了欢迎新来的,我们干杯!”老约小声的说。

“也为了这个该死的!却很凉快的地方!干杯!”古话说,既来之,则安之。我还是尽量保持乐观吧。

我和刚认识的克隆人举起了水杯,一饮而尽。我从未想过会进监狱,更没想过会和这群被外界称为极端恐怖组织的变异克隆人做朋友。在外界,媒体称他们为专搞破坏活动,向人类无理挑驯的杀人生物,而在这里他们待我像朋友一样。当然也有一个例外,坐在不远处的一个面色发青的克隆人男子。正用一种很不友好的眼光默默地注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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