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吱呀作响。
车轮碾过青石板，带起细碎的石屑。
许凡坐在车厢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洛冰璇给的玉牌。
温润，还带着淡淡的冰莲香。
“小子。”
秦知源突然开口，老眼盯着手中泛黄的古籍。
“青叶城三百年前那场大旱，你知道多少？”
许凡抬头。
“旱灾三年，饿殍遍野。”
“然后呢？”
“有位御兽师契约了【云雨兽】，降下甘霖。”
秦知源的手指停在书页上。
“那头【云雨兽】叫什么？”
“青鳞。”
“血脉等级？”
“二阶巅峰。”
“死后葬于何处？”
“城北青云山。”
啪。
古籍合上。
秦知源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闪着精光。
“你小子，比那些只知道修炼的蠢货强。”
顿了顿。
“但还不够。”
他靠回椅背。
“知道我为什么十年不收徒吗？”
许凡摇头。
“因为那些人只想要力量。”
秦知源的声音很淡。
“却不知道，真正的力量藏在历史的尘埃里。”
马车继续前行。
悟空蹲在车顶，金箍棒杵在肩上，朝路过的飞禽咧嘴。
吓得一群仙鹤扑棱着翅膀逃窜。
蛟龙盘在车后，懒洋洋打着哈欠，吐出的气息都带着水汽。
——
天衍学院到了。
巨大的山门悬浮在云端。
灵气化作瀑布从天而降，砸在地面，溅起漫天水雾。
殿宇连绵，仙鹤成群。
空气里都弥漫着浓郁的灵气。
许凡站在山门前，抬头看着这一切。
“走。”
秦知源背着手，朝学院深处走去。
许凡跟上。
一人一猴一龙，穿过山门。
周围的学员纷纷侧目。
“那只猴子……”
“还有那条蛟龙……”
“新生？”
“跟着秦老头？”
“那个十年没收过徒的老古董？”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许凡没理会。
秦知源七拐八拐，带着他来到学院最偏僻的角落。
一座爬满藤蔓的破旧阁楼。
木门推开。
吱呀——
里面堆满了书。
古籍、竹简、龟甲，层层叠叠，散发着陈腐的霉味。
“这就是我的地方。”
秦知源从杂物堆里翻出一块令牌。
铜锈斑斑，上面刻着“古籍阁”三个字。
随手丢给许凡。
“拿着。”
“除了顶层禁区，随你进出。”
许凡接住令牌，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铜面。
“多谢老师。”
“别谢我。”
秦知源摆手。
“也别来烦我。”
“除非你找到比我书架上更古老的东西。”
说完，转身钻进阁楼深处，消失在书堆里。
许凡捏着令牌，转身离开。
悟空挠挠头，跟了上去。
——
古籍阁。
一座通天黑塔。
塔身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散发着幽暗的光。
许凡推门而入。
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塔内自成空间。
无数星辰悬浮半空，每一颗都是被封印的功法秘籍。
璀璨夺目。
塔底是无边无际的书架，一排排延伸到视线尽头。
几个新生站在门口，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星辰。
“那是【赤炎焚天诀】！”
“还有【碧波万重功】！”
“快！去二楼！”
一窝蜂冲向楼梯。
有人甚至为了抢位置推搡起来。
许凡站在原地，目光扫过那些璀璨的星辰。
停留了一秒。
然后转身，朝一楼最昏暗的角落走去。
“那个新生干什么？”
“他不去抢功法？”
“带着猴子和蛟龙，却去看废书？”
“脑子有病吧。”
议论声传来。
许凡充耳不闻。
他走进历史杂谈区。
这里无人问津，书架上落满灰尘。
许凡伸手，抽出一本《上古异闻录》。
翻开。
手指在书页上划过。
眼睛快速扫描着每一行字。
——
接下来的三天。
许凡彻底扎根在一楼。
从早到晚都在看书。
《妖兽图鉴》《山海传说》《源初纪元考》。
一本接一本。
其他学员路过时，都会投来异样的目光。
“那个新生还在看书？”
“他不修炼的？”
“带着猴子和蛟龙，天天看破纸。”
“废物就是废物。”
窃窃私语声不断。
悟空蹲在许凡旁边，抓着灵果啃，听到这些话就朝那些人做鬼脸。
蛟龙盘在书架下，闭目养神，龙威时不时泄露一丝，吓得那些议论的人闭嘴。
——
第四天。
一楼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锦衣少年，腰间挂着玉佩，气势不凡。
“就是他？”
少年指着许凡。
“听说你带着猴子和蛟龙，却天天看书不修炼？”
许凡抬头，扫了他一眼。
“有事？”
“我叫赵铭，赤炎系首席弟子。”
少年昂着下巴。
“李焱导师让我来看看，你这个拒绝他的新生，到底有什么本事。”
他的目光落在悟空身上。
“听说你的猴子一棍打飞了许天的亚龙？”
“我不信。”
“敢不敢和我的契约兽比一场？”
周围的学员围了过来。
“有好戏看了！”
“赵师兄的【烈焰狮】可是三阶妖兽！”
“那只猴子死定了！”
许凡合上书。
“不敢。”
赵铭愣了一下，随即大笑。
“我就说嘛，肯定是吹牛！”
“一个F级废物，能有什么厉害的契约兽！”
“估计那条蛟龙也是买来装样子的！”
笑声此起彼伏。
许凡站起身，拍了拍悟空的肩膀。
“走，换个地方看书。”
悟空抓起金箍棒，跟着许凡往外走。
“站住！”
赵铭拦在前面。
“你不敢比就算了，但必须承认你是废物！”
“承认你的猴子是花架子！”
“承认你配不上进天衍学院！”
许凡停下脚步。
转过身，看着赵铭。
“让开。”
两个字，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赵铭冷笑。
“不承认就别想走！”
“今天我就要让所有人看看，你这个——”
话没说完。
悟空动了。
金箍棒在手中一转，化作残影。
砰！
赵铭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砸在书架上。
整个书架都塌了。
全场死寂。
许凡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往外走。
“你——”
赵铭挣扎着想爬起来。
悟空回头，朝他咧嘴一笑。
“叽！”
然后一棒子砸在他旁边的地板上。
轰！
地板炸裂，碎石飞溅。
赵铭的脸瞬间煞白。
许凡走出古籍阁。
身后，一片哗然。
——
第七天。
许凡走到一楼最偏僻的角落。
这里的书架已经歪斜，上面的书摇摇欲坠。
他伸手，拂去厚厚的灰尘。
一卷兽皮卷轴露了出来。
兽皮发黄，边缘破损，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上面用象形文字写着四个字。
【万兽源流考】
许凡的手指停住了。
他小心翼翼取下卷轴，展开。
第一行字映入眼帘。
“世界之初，为源初纪元。”
“天地间行走着名为源初妖神的伟大存在。”
“祂们即是法则本身。”
“太阳、大地、雷霆。”
许凡的瞳孔微微收缩。
继续往下看。
“一场与天外灭法者的战争，导致了妖神陨落。”
“其身躯崩碎，化为法则碎片。”
“碎片与万物结合，诞生了如今的妖兽。”
“但因本源破碎，所有血脉都是不完整的。”
“故而此纪元被称为末法纪元。”
许凡的手指紧紧攥着卷轴。
体内的【点化】天赋突然自行运转。
灰色气流在经脉里流淌。
与卷轴上的古老文字产生共鸣。
一股信息涌入脑海。
【点化】并非创造。
而是归还。
是补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