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夫唱妇随
徐柳这才渐渐止住哭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着眼泪。
方才情急之下流露出的脆弱和小女儿姿态，让她自己也有些恍惚。
那属于“女帝”的，必须坚不可摧的过往，在真实的关切与恐惧面前，竟显得如此遥远而不真实。
但此刻，她心甘情愿只是陈丁的妻子，一个会为丈夫安危而心惊胆战的普通妇人。
反复安抚，直到徐柳情绪彻底平稳，陈丁才指着地上的野猪笑道：
“娘子莫再想那些了，你看，这便是咱们今日的收获！”
“忙活这大半日，早上的那点稀粥早就耗光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快去割块好肉，炖了来吃！”
徐柳闻言，立刻抬头，用袖子将残泪拭去，应道：“好，我这就去做饭。”
她转身便要去取家什，俨然已完全进入贤妻的角色，将前尘往事深深埋藏。
陈丁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中感慨，扬声道：“挑那肋排处，肉嫩些！”
“晓得了。”
徐柳应着，从灶房取了那把豁了口，却磨得锋利的菜刀，利落地在野猪腹部选了两块肥瘦相间的肋排割下。
又匆匆去屋后那小片菜地里拔了几棵青翠的小白菜，便钻进了灶房开始生火忙碌。
炊烟很快从低矮的烟囱里袅袅升起。
陈丁则打来冰凉的井水，仔细清洗了脸上和手上的血污，又进屋换了身虽打著补丁却干净的粗布衣衫。
等他收拾利索，灶房里已经传来了“咕嘟咕嘟”的炖煮声。
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青菜的清气弥漫开来，勾得人馋虫大动，腹中轰鸣更甚。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猪肉炖得烂熟，汤汁收得浓稠，徐柳才用那只最大的陶盆盛了满满一大盆，端到屋内那张破旧却擦得干净的木桌上。
她又摆好两副碗筷，有些紧张地看向陈丁：
“肉炖好了，快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她对自己的厨艺并无太大信心。
逃亡路上学的那点手艺，实在是粗糙得很。
陈丁早已饥肠辘辘，接过筷子，夹起一块炖得酥烂，冒着热气的猪肉，吹了吹气，便送入口中。
猪肉入口即化，肥而不腻。
虽只放了粗盐调味，却因食材新鲜，加之这身体久未尝荤腥，只觉得鲜美无比，满口留香，一股暖意直通肠胃。
“嗯！好吃！”
陈丁满足地眯起眼，连连点头，又喝了一口汤。
“这野猪肉竟一点腥臊气也无，炖得火候也正好，香得很！”
徐柳见他吃得香甜，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浅浅笑意，脸颊边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夫君觉得好吃便好。妾身还怕手艺拙劣，糟蹋了这般好的肉食。”
“你的手艺很好。”
陈丁肯定道，随即又夹起一筷子肉，却未放入自己碗中，而是递向徐柳。
“娘子别光看着我吃，你也忙活了半天，快坐下一起吃。”
徐柳看着递到面前的肉，犹豫了一下，轻轻摇头：
“不，夫君，你吃吧！妾身……妾身早间吃得饱，现在不饿。”
“这么大一头猪，咱们也吃不完，不如省下些，明日拿去镇上换些米粮布匹，才是长久过日子的道理。”
在她看来，肉食金贵，偶尔打打牙祭尚可，如此大吃，未免太过奢侈浪费。
陈丁需要滋补，她却是真心觉得，将肉换成更实在的粮食衣物更为妥当。
这想法，倒也符合她眼下刻意维持的，精打细算的村妇形象。
陈丁闻言，却把脸一板，将手中的筷子轻轻搁在碗边，发出“嗒”的一声轻响，故作不悦道：
“怎么？如今连为夫的话也不听了？让你吃便吃，家中生计，我自有计较，何须你如此节省！”
徐柳被他这故作严厉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他真动了气，连忙解释：
“夫君，我不是不听你的话，我只是……”
“只是什么？”陈丁打断她，目光灼灼，“我知你是为家计着想，但饭要一口一口吃，日子也要一天一天过。”
“今日有肉，便先吃饱吃好，养好了身子骨，才有力气去挣明天的嚼谷！快坐下吃！”
见陈丁态度坚决，徐柳不敢再推辞，生怕惹他真正不快。
她连忙拿起筷子，顺从地夹起一块肉，小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道：
“我吃，妾身听夫君的便是。”
然而，吃着吃着，她的眼眶却不知不觉又红了。
泪珠儿像断线的珍珠，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滴进碗里，和着肉汤一起被咽下。
陈丁正吃得畅快，见状一愣，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放下筷子，疑惑又带着几分无奈问道：
“这……这又是怎么了？可是我又说重了话？怪我性子急，我给你赔不是。”
“娘子若心里不痛快，骂我两句出出气可好？”
徐柳却连连摇头，抬起泪眼，眼中情绪复杂，有感伤，更有浓浓的感动：
“不，不怪夫君。是妾身……是妾身自己想起了些旧事。”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哽咽：“小时候，妾身身子弱，也总不爱吃饭。”
“爹爹……他性子急，见妾身挑食，便会像夫君方才那般，板起脸来教训妾身，定要逼着妾身多吃些……”
“那时只觉得委屈，如今才明白，那才是真心疼妾身，盼妾身好的……”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带着深深的追忆与感怀。
曾经身处九五之尊，耳边尽是阿谀奉承，何曾听过这般带着关切责备的真心之言？
陈丁虽不知她的底细，待她却是一片赤诚。
让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重新感受到了那种被真心呵护的温暖。
陈丁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触景生情。
他拿起一块粗布手帕，递给徐柳，语气放缓，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
“你呀……真是水做的人儿。快别哭了，往事已矣，往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来，擦擦脸，安心吃饭。”
“嗯！”
徐柳接过手帕，用力点头，乖巧地擦去眼泪，依言继续吃饭。
只是偶尔抬眼看向陈丁时，目光中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依赖与柔和。
就在这时，陈丁的眼前，唯有他自己能见的虚空中，一道熟悉的提示信息悄然浮现：
【叮！宿主与妻子徐柳分食炖肉，徐柳心中感动，夫妻感情提升，感情分+20！】
【感情：夫唱妇随 10/200】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奖励：神秘机缘——梦中遇师！】
夫唱妇随？
特殊机缘？
陈丁心中顿时大喜，注意力完全被系统吸引。
果然，当感情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提升到新的等级。
夫唱妇随……
这评价倒是贴切得很。
徐柳如今对他确是言听计从，以他为天。
只是，这“神秘机缘——梦中遇师”，又是何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