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个身穿泛黄长袖衬衫的汉子。
见张连山脸色惨白,也不多说,忙不迭地从锡罐里抓起一把淡黄色的古巴糖,塞进张连山嘴里。
甜蜜在嘴里化开。
血糖回升后,张连山也逐渐睁开了双眼。
“你得好好谢谢这小伙!”
老板指着陈平,说道:“要不是他把你扛出来,你肯定得被扒的精光!冻死在巷子里!”
“其实我没做什么。”陈平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真,真的很谢谢……”
张连山很虚弱地连连道谢,许久后才撑起身体,接过老板送来的缺口大海碗,喝了一大口水。
“哎呦!小兄弟,我肚子难受,你能扶我去趟厕所吗?”
“行。”
陈平没多想,扶着张连山去了饭店后面的旱厕。
张连山在里面蹲了半个多小时!
陈平都快没耐心了,张连山这才推门而出,一把握住他的手。
张连山的手粗糙坚硬,可掌心却有一小块硬邦邦的温热物体,味道臭烘烘的。
是一块小银牌!
“卧槽!难怪他会低血糖!”
“原来是把走私的金银藏在肛里,一直没吃东西!”
陈平恍然的同时,隐隐还有种恶心感。
“这个给你,就当救命谢礼!”
虽然带有“味道”,但陈平没有拒绝,因为他如今太需要钱了。
银牌大约百克,雕刻着高棉王朝特有的摩羯纹,很可能来自东南亚。
不止是银子的价钱,还有一定年代价值。
即便私货要降价,也足以还清债务,还能让陈平和赵婉秋改善生活。
“老哥,谢谢!这个就当是我借你的,等我赚到钱一定还你。”
陈平说得很郑重。
谁知,张连山却眉头微挑,“你很缺钱?”
“嗯,缺钱。”陈平没有隐瞒。
“这样吧,你跟我去见一个人,只要你敢拼敢干,肯定能赚到钱!”
“估计就是他老板,一个倒爷头子。”
“这种人可能危险,但也意味着赚大钱的机会!”
陈平犹豫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
在这个鱼龙混杂的时代,没有背景,没有资金,没有势力,陈平根本没有崛起的可能,想要成事,最先要做的就是找个靠山,建立人脉。
离开前,张连山花两块钱买了一纸袋叉烧包,他一边吃,一边在路边拦下一辆有棚的三轮摩托。
“我们两个人,去市中心。”
开三轮摩托的老头扫了他们一眼,说道:“五块。”
“别把我当外地人!”
张连山顿时怒道:“起步一块,一里路两毛,我给你两块五!不中就找别家的车!”
“中!上车吧!”
前往市中心的路上,陈平肚子突然“咕噜噜”乱叫起来。
“你还没吃饭啊?”
“来来来,尝尝这包子,可香了,别跟我客气!”
张连山抓起包子就往陈平嘴边送。
饥饿的陈平下意识想张嘴。
但想到张连山从屁股里抠出金银没洗手,食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我还不饿,哥你自己吃吧!”
张连山却不嫌弃,直接把包子塞进嘴里,还舔了舔沾着油光的手指!
陈平更想吐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扭头看向远方。
老城区已经被拆了一半。
而围绕着它的北京路、中山路、西湖路等地依旧是人山人海,组成了维系经济的传统商业区。
……
三轮停在东方宾馆门口。
宾馆内明亮宽敞,贴满瓷砖的白墙与地板熠熠生辉。
来往住客大多身穿洋装,皮鞋锃亮,偶尔还有人在胸前别着钢笔,或故意抬起手腕,炫耀着亮闪闪的外国机械表。
唯有陈平衣衫穷酸,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去六楼包厢。”
“好。”
扶着走路摇摇晃晃地张连山爬上六楼,还没走进包厢,饥肠辘辘的陈平就嗅到了饭菜的香味。
文昌鸡、煲鸭汤、松鼠桂鱼、红烧乳鸽……
不光是羊城传统菜,陈平还看到了从国外进口的鹅肝、鱼子酱、红葡萄酒……
“咕咚!”
陈平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
在80年代,这么一大桌菜堪称山珍海味。
哪怕到了2020年,寻常人家想吃上这么一桌也会感觉肉痛的!
“连山回来了啊,咦,这位小兄弟是……”
陈平顺着说话声看过去,看到一个戴金边眼镜,穿灰色西装,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高瘦男人。
“东哥,我在巷子里晕倒,是陈平兄弟救了我一命。”张连山笑眯眯的介绍,然后抓起一条鸡腿就往嘴里塞。
“原来如此,小兄弟人品不错!”
东哥瞬间换上一副笑脸,伸手跟陈平握了握。
“东哥,张哥说跟着你就能挣到钱。”陈平试探着问道。
“那都是小事。”
东哥示意陈平坐下,给他端来一杯茶水,问道:“你是想轻松挣点小钱,还是吃苦受累挣大钱?”
“当然是大钱!”陈平回答的毫不犹豫。
“嗯,有胆量。”
“但我还信不过你的能力。”
东哥抽出一张照片。
上面是一个黑色手提包,和张连山怀里的一模一样。
“我有个兄弟,刚从国外回来就被黑社会盯上,不得已将货藏起来!我必须在他交代前找到!你要是能找回来,我就给你赚大钱的机会!”
陈平一愣。
“这是在故意刁难,想让我知难而退?”
但他没有拒绝,反而面露微笑:“没问题,就交给我吧!”
别人可能找不到,但陈平有每日情报系统,总会找到线索的。
点点头,东哥又指了指饭桌,说道:“吃饱再走。”
张连山很热情的搂住陈平的肩,带着他坐下:“你救了我的命,也是给东哥挽回不少损失,敞开肚皮吃吧!”
陈平脑海里却浮现起赵婉秋劳碌的模样。
继承了原主的记忆,陈平看她也非常亲切,就好像她真的是自己的亲人一样。
“我能不能少吃点,带回去给我奶奶尝尝?”
此话一出,东哥和正在狂吃的张连山都愣住了。
片刻后,东哥笑道:“真是个孝顺孩子,你吃你的,我让服务员给你打包,嗯,每种菜都带点回去。”
……
晚上九点半,陈平提着大包小包回家。
铁十字街是没有路灯的。
迎着月光,陈平不得不时刻注意脚下,躲开那一滩滩亮晶晶的水洼。
可刚回到家,陈平却看到本该关着的门敞开了!
“陈平那小子去哪儿了?”
“他……他去找工作了。”
“放你妈的屁!我看他就是不想还钱,跑了!”
“该死!难道是那光头又来讨债了?”
陈平连忙扔下包,快步冲进门。
果然是光头!
他一手掐着赵婉秋的脖子,一手将她辛苦钉上扣子的衣服扔进了灶台里,影子在火光的映照下无比狰狞!
这刹那,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
“我草你妈!”
陈平的情绪瞬间失控!
他使出全身力气,一脚踹在了光头尿尿的玩意儿上!
“啊!”
看着光头失声惨叫,陈平心中更觉畅快,一把抓起脚边的砖头,狠狠往他脸上砸!
“陈平,快住手,别杀人!”
关键时刻,却是赵婉秋突然抓住了陈平的手腕,泪流满面的脸上满是坚决!
“陈平,奶不想看着你进监狱!”
一声哀求,瞬间将陈平心中的怒火浇灭大半,也找回了理智。
他轻轻推开赵婉秋。
陈平取出一沓27张大团结,点出26张,直接甩在了光头脸上。
“拿着你的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