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已经跟急诊部打了招呼。
容初刚露面,就有护士推着轮椅过来,说要直接带她去拍片子。
片子处理也是加急的。
万幸,没有骨折,也没有骨裂,只是肿的比较厉害。
护士给她擦完药就走了。
诊疗室只剩了容初和晏司聿两个人,气氛有些怪异。
容初盯着脚踝,余光却瞥到男人朝她走来的脚步。
心,微妙地提到了半空。
下一秒,她听到男人声线冷沉地警告她。
“你知道瑾然就住在这家医院,她现在醒了,我希望你能离她远点。”
提到林瑾然,晏司聿总是冷冰冰的语气都温柔了几分。
容初的心,狠狠下坠,在她身体里砸出一个窟窿。
窗外的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得她整个人都是冷的。
她目光沉静地迎上男人的视线。
“晏司聿,我已经说过了,我一点都不关心你来医院见谁,对林瑾然本人更是毫无兴趣。”
晏司聿脸色冷沉,满眼怀疑。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只要你保证说到做到,我可以让你继续坐在晏太太这个位置。”
男人语气傲慢,像在施舍她。
容初,“……”
如果是今天之前听到这话,她应该会很开心。
可现在——
晏太太这个身份,她已经不稀罕了。
容初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
“晏司聿,我们——离……”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
晏司聿看了眼手机,脸色微变,转身快步离开。
容初红唇微张,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忙碌的医护人员当中。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落寞地收回视线,对着空气,把剩下的话说完。
“晏司聿,我们离婚吧。”
门外,沈繁被晏司聿留下来,等着送容初回家。
听到容初的自言自语,整个人瞬间不好了。
是听错了吗?
太太竟然要个总裁离婚?
可太太那么爱总裁,有事没事就围着总裁转,怎么可能舍得离婚呢?
不过,太太刚才对总裁的态度确实有点奇怪,像变了个人似的……
沈繁抓心挠肝,在外面走来走去。
刚才抹药的护士回来了。
沈繁决定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跟着一起进了诊疗室。
看到他,容初一愣。
“沈繁?你怎么还在?”
“太太,总裁吩咐我,等您涂完药,送您回家。”
沈繁观察容初的脸色,看她垂着长睫不吭声,便又继续说道,“太太,其实总裁很关心你的,他……”
晏司聿关心她?
明明是怕她去找林瑾然的麻烦吧?
“沈繁,”容初面带微笑地打断他,“麻烦你了,这是车钥匙,你先去把车开到电梯口吧,我等护士拿完药,就坐轮椅下去。”
“好的,太太。”
沈繁接过车钥匙就走。
他动作非常迅速,护士药还没装完,就顶着一头汗回来了。
看他喘着粗气出现在门口,容初默默感叹,这位特别助理对晏司聿还真是忠心。
就连监视她这种分外之事,都做得尽职尽责。
回别墅的路上,容初多数时间都在发呆。
猛然回神,恰好看到车窗外面,民政局一闪而过。
想起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做,她连忙打开手机小程序。
谁知,填完个人信息,还要上传夫妻二人签了字的离婚协议,才能预约时间。
容初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神色恹恹地按灭手机。
林瑾然好不容易醒了,晏司聿肯定要彻夜陪她。
那回到别墅就打印离婚协议,等他明早回来换衣服时,让他签字上传。
倒也没太耽搁。
这么想着,容初又拿出手机,开始上网搜离婚协议的模板。
与此同时,医院。
林瑾然身体虚弱,没说两句话就又睡下了。
晏司聿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走出病房,动作轻柔地带上门。
苏淮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想起容初,心情有些复杂。
等走远两步,他拍拍晏司聿的肩膀。
“去我办公室聊聊?”
晏司聿跟他对视一眼,跟上他的脚步。
进了办公室,苏淮刚关上门,就听晏司聿冷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背容初?”
苏淮挑眉,满脸诧异。
“我以为你会先问林瑾然的身体情况。”
“所以,为什么?”
晏司聿没理会他的调侃,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但周身气压已经明显低了很多。
感受到他的怒气,苏淮无奈摊手。
“你看到啦,她脚受伤了,让你抱你又不情愿,我身为医生救死扶伤,有什么问题?”
晏司聿冷眼看他,“急诊室有轮椅,苏院长打个电话就能安排,何必自己当苦力?”
“今天连环车祸,急诊室的人恨不能一个掰成八瓣用,退一万步,就算我不是医生,小初是容琛的妹妹,我也是要好好照顾的。倒是你,阿聿,现在林瑾然醒了,你打算怎么办?”
晏司聿敛眉,“什么怎么办?”
“小初啊,你怎么打算的?”
苏淮把话挑明,晏司聿却不接招。
丢下一句“与你无关”就要走。
苏淮挡着门口,好心提醒。
“要是不想放手,就好好对人家,不然,小初真该跟你提离婚了。”
“呵——”晏司聿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胸腔都震了震,“你觉得她离得开我?”
看他这么自信,苏淮摊开双手耸耸肩。
“谁知道呢?”
说完,苏淮让路,朝门外做个“请”的手势。
晏司聿冷脸大步离开。
望着他修长沉稳的背影,苏淮想起容初打的赌,忍不住好奇,晏司聿从容初口中听到离婚二字时,会是什么反应。
晏司聿坐进车里的时候,还是觉得苏淮疯了。
容初提离婚?
容父死了,容琛失踪,容家早就垮台了,说是化为灰烬都不为过。
容初之前在容家娇生惯养,容家倒了,又几乎无缝衔接地住进他的别墅。
没学历、没朋友,只靠他一张黑卡,过着比在容家还要荣华富贵的生活。
敢提离婚,他收回黑卡,她怎么生活?
别说生活,怕是连活都活不成。
何况,四年前她兴师动众跟他表白不成,之后又不择手段地给他下药,如此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嫁给他了,又怎么可能舍得跟他离婚?!
说不定,此时此刻,她正乖巧地坐在客厅,假装贤惠地等他回家,就像往常那样。
这么想着,晏司聿眸底游走过一丝讽刺的光泽,吩咐保镖。
“开车,回云心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