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回到云心湾,看到站在院里的人,不由得一愣。
“王妈?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来了?”
王妈满脸担心。
“沈特助说您受伤了,让我过来……”
“总裁!”沈繁打断她,又看向容初,“是总裁吩咐的。”
容初淡淡地看着他,眸光清冷,能把他看穿似的。
沈繁摸摸鼻尖。
其实,不是总裁让王妈回来的。
是他看太太行动不便,深更半夜,自己一个男人又不方便照顾,才跟总裁请示的。
总裁回了个随便。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了。
太太对他们这些打工人很好,每次去集团给总裁送饭,都会给他和秘书处的人买甜点咖啡。
有时候太太在总裁那里吃了闭门羹,他看太太闷闷不乐,就会用这个法子安慰太太。
往常听沈繁这么说,容初都会很开心。
毕竟,晏司聿身边的人愿意哄她,是觉得她好。
连他们都能看到她的好,晏司聿也一定能看到。
容初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只不过,她不想骗自己了。
沈繁被她看得心虚,低头绕到车后去拿轮椅。
王妈小心翼翼地扶她下车。
容初坐到轮椅上,脚踩到踏板。
王妈看到她的脚踝,忍不住惊呼。
“怎么这么严重啊?!少夫人,您是在哪里摔的?我跟少爷请示一下,找人过来重新装修设计一下吧?!”
“不用,不用,”容初面露窘色,“是我自己的问题。”
要是她不主动勾引晏司聿,裙子的水晶珠也不会散落一地。
水晶珠没有散落一地,她也就不会摔倒。
总之就是,自作孽。
王妈还想追问,却听容初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少夫人,饿了是不是?给您做个夜宵啊?”
今天身心俱伤,可不能再委屈自己。
“好啊,王妈,我想吃阳春面。”
“没问题,我这就去做,您先在客厅等我?”
王妈把容初推到沙发旁,还想帮她打开电视,被她拒绝了。
“我去书房待会儿,面做好了帮我送上来吧。”
乘电梯来到书房,容初心情有些复杂。
晏司聿不在家时,她就一个人泡在这里。
她看遍了书架上的每一本书,就连他收藏在柜子里的财经杂志也一本都没错过。
总以为看的越多,她跟他有共同话题,就能离他越近。
没想到,现在却要在这里打印他们的离婚协议了。
容初深吸一口气,翻出保存好的模版。
打印,签字,放到桌上……
仿佛多一秒都会反悔,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容初做完便果断离开。
十年的爱恋,就这么狼狈收场。
容初怅然若失,却又无比轻松。
终于!
她不用再违心地模仿那个讨厌的人!
不再期待,也不会失望。
从今以后,只为自己而活,也挺好。
“少夫人,面好了,您在哪吃?”
王妈端着托盘过来。
容初回过神,随便找了间客卧。
奇怪……少夫人要在卧室吃怎么不去主卧?
应该是怕残留的气味让先生不适。
少夫人总是以少爷的感受为先的。
王妈自顾自地想着,却听容初突然开口。
“王妈,待会儿帮我收拾收拾浴室吧,地上的东西不要了,你看着处理就好。”
那些丢脸的东西,得赶在晏司聿回来之前解决掉。
容初饿极了,一碗面,不到五分钟就吃完了。
王妈想先推她去主卧,再回来收拾碗筷。
不料,容初自己操作轮椅在客卧浴室简单洗漱一番,便直接睡下了,并没有要回主卧的意思。
少夫人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可王妈只是佣人,不敢多问。
她端着托盘,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了大风。
王妈从书房经过时,听见里面哐当一声闷响。
她推门进去,发现窗户开着,原本放在窗边矮柜上的摆件,躺在地上。
她关好窗户,捡起摆件放好,转身又看见,桌子另一侧,几页纸散落一地。
王妈是农村女人,前些年无意间救了老爷子一命,被带到晏家做工,因为人老实,手勤快,又被安排过来照顾晏司聿起居。
她从小没有上过学,也不认识字,自然看不懂纸上写的什么。
只当是晏司聿的文件,她捡起来仔细规整好。
就在这时,院里传来关车门的声音。
王妈连忙将手里的纸夹进桌上的财经杂志,便急匆匆下楼了。
晏司聿进门时,客厅里空无一人。
没看到容初的身影,男人下意识皱了皱眉。
余光瞥见王妈端着空碗从电梯出来,冷声开口。
“她呢?”
这还是少爷第一次主动问起少夫人,王妈连忙回答,“少夫人洗漱完,已经睡下了。”
容初在浴室勾引他的画面,在晏司聿脑海中闪过。
王妈这话落在他耳朵里,就成了,容初已经洗干净,乖乖在床上等他了。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晏司聿冷脸款步走进主卧。
不料,床上没人,浴室灯倒还亮着。
他走到门口,看见地上散落的水晶珠,折射出顶灯的白光。
王妈记着少夫人的交代,匆忙跟过来。
“哎呀,”她侧身避开晏司聿,走进浴室,“地上怎么这么多珠子啊?少夫人肯定是因为这个摔倒的。”
晏司聿冷呵一声,“自作自受。”
语气里尽是嘲讽,没有半点心疼。
除了云心湾,容初根本无处可去。
晏司聿懒得再问她在哪里,转身就走。
王妈望着先生冷酷的背影,无声地叹息着摇了摇头。
可怜太太满心扑在这样一个无情的人身上。
晏司聿毫无困意,索性来到书房。
桌上的杂志早就看完了,他正准备收起来,手机忽然响了。
“Boss,谈判情况有变,需要您亲自来一趟。”
听筒那端的人语气焦急。
晏司聿没有多问,挂断电话便吩咐沈繁安排私人飞机。
随后,又打给苏淮。
“瑾然现在能不能坐飞机?”
苏淮都睡了,迷迷糊糊地问道,“你要带她去哪儿啊?”
“M国。”
M国?
晏老爷子这两年就在M国旅居!
苏淮瞬间清醒了。
“你要带林瑾然去见老爷子?小初跟你提离婚了?”
“你抽什么风?”
众所周知,容初离了他根本活不了,怎么还一直提什么离不离婚的。
晏司聿语气凉凉地说着,随手将杂志放进了身后的柜子里,没察觉那杂志里夹着东西。
苏淮犹豫片刻,还是没说容初跟他打赌的事情。
只是回到晏司聿的问题,出于专业建议。
“她昏迷三年,身体各项机能都在平均水平以下,不适合长期飞行。”
晏司聿默了默,冷声警告。
“我要去M国几天,你帮我照顾好她,如果她有任何闪失,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淮无语,“拜托,晏总,你别替她被害妄想症了,没人要害她!”
最有理由害她的容初都选择放过她了,还有谁会盯着她不放啊?
苏淮默默吐槽的同时,晏司聿脑海中确实闪过了容初的脸。
但他什么都没说,挂断电话,便驱车去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