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家族聚会，凌笑笑本来没资格参加，但不知顾言卿是出于什么心思，竟让高助理来传话，说带她一起去“见见世面”。
凌笑笑无奈。
这又是哪门子的试探？让她去出丑？还是想看她在顾家众人面前如何表现？
【宿主！机会啊！公开场合刷存在感！让他看看你不是只会哭鼻子的傻妞！】007兴奋地怂恿。
“我看他是想看我怎么死……”凌笑笑嘀咕，但还是认命地换上那套唯一能见客的、料子普通样式也过时的裙装，硬着头皮跟着去了。
聚会设在本家最大的宴客厅。
灯火通明，衣香鬓影，顾家有点头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
凌笑笑一进去，就感觉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扫过来，带着审视、轻蔑和好奇。
她赶紧低下头，缩在顾言卿身后半步的位置，努力降低存在感。
顾言卿倒是神色如常，温和地与几位长辈打了招呼，便领着她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坐下。
他自己则被几个看似叔伯辈的人围住说话。
凌笑笑乐得清闲，埋头苦吃，桌上的点心可比她平时吃到的精致多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时，一个喝得有点上头的、大概是顾言卿某个堂叔的男人，端着酒杯晃了过来，嗓门很大：“言卿啊，不是三叔说你，你看你，身子骨这么弱，就该好好在家休养嘛！公司里那些事，交给明辉他们年轻人去打理就好了，何必硬撑着？听说你前两天又晕了一回？哎呦，这可怎么得了哦！”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实则字字戳心，暗示他无能、占着位置不放，还故意提起顾明辉做对比。
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许多人都竖起了耳朵，等着看顾言卿如何回应。
顾明辉坐在不远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顾言卿端着茶杯的手稳如泰山，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和面具，刚想开口——
“啊？”一个带着浓浓疑惑、显得格外突兀的女声突然响起。
只见凌笑笑抬起头，嘴里还叼着半块荷花酥，睁着一双“懵懂无知”的大眼睛，看着那位三叔，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附近几桌人都听见：
“这位叔叔，您说的话好奇怪呀……”
那三叔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个一直闷头吃东西的“冲喜丫头”会突然插话，皱眉道：“哪里奇怪？”
凌笑笑放下点心，歪着头，表情无比认真，像是在努力理解一个难题：“您说三少爷身体不好，不该管公司的事，可是，我前几天还听别的叔叔夸三少爷厉害，说他管的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港口那边的生意，赚得特别多呢！”
她眨眨眼，显得更加困惑：“要是身体不好就不能管事情，那赚了这么多钱，难道是因为生病生的吗？好奇怪哦……”
她声音软糯，语气天真。
宴会上顿时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那位三叔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张着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这“童言无忌”。
难道要当众承认顾言卿能力强？还是坚持说生病的人就该滚蛋？
顾明辉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了。
顾言卿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他侧过头，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带着某种深沉的审视，落在了凌笑笑的侧脸上。
她还在那儿歪着头，一副“等待解答”的纯良模样，嘴角甚至还沾着一点点点心屑。
周围的气氛尴尬又微妙。
最后还是主位上的顾老爷子轻咳一声，打了圆场：“好了，小孩子家不懂事，瞎说什么，言卿做事一向稳妥，大家都有目共睹。”
这话轻飘飘的，既没肯定也没否定，但总算把那一篇揭了过去。
那位三叔讪讪地走了。
凌笑笑立刻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啃她的荷花酥，她能感觉到，那道来自身旁的、探究的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宿主！高啊！实在是高！】007在她脑子里疯狂打Call，【杀人于无形！怼得他亲妈都不认识！还维持了傻白甜人设！本系统愿称你为最强！】
凌笑笑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叹气。
冲动是魔鬼。
她只是看不得有人那样说阿狸……哪怕那是黑化版的阿狸。
聚会后半程，风平浪静。
回去的马车上，气氛比来时更沉默。
直到下了车，往各自院子走的时候，顾言卿才忽然停下脚步，声音听不出情绪：“今晚，多谢凌小姐。”
凌笑笑赶紧摆手，装傻充愣：“啊？谢我什么？我没做什么呀？我就是没听懂那位叔叔的话。”
顾言卿转过身，月光下，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格外幽深，像是能看透人心。
他静静地看了她几秒，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意味：“没什么，点心好吃吗？”
“啊？好、好吃……”凌笑笑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嗯，”顾言卿点点头，“明天让高助理再给你送一盒。”
说完，他转身，缓步走向西院。
凌笑笑站在原地，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月影廊下，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到底信没信她是无心的？
这盒点心……是奖励？还是另一种试探的开端？
她突然觉得，比面对顾家所有人的明枪暗箭更累的，是揣测这只黑心狐狸的心思。
【宿主，他好像对你更感兴趣了？】007小声逼逼。
凌笑笑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他下次感兴趣的方式，能简单一点……”
比如，直接告诉她，他到底想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