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一声低骂,她狠狠一跺脚,脚下那只孤零零的银色高跟鞋在水泥地上砸出清脆的响声。
“清荷!衣服拿来了!”
刘清韵抱着一个精致的礼服盒,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快换上!只有三分钟了!”
而当她看到空荡荡的升降台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人呢?那个强奸犯……跑了?”
刘清荷一把夺过礼服盒,动作有些粗暴。
“不能就这么让他跑了?我现在就报警!”
刘清韵掏出手机,手指已经按在了拨号键上。
“姐。”
刘清荷的声音传来,很冷,带着一丝的疲惫。
“别报。”
她迅速转过身,背对着姐姐,飞快地解开身上那件被撕得破破烂烂的演出服。
礼服滑落。
她雪白的后背上,几道被拇指按压的红印,触目惊心。
刘清韵看得心头一颤,眼眶瞬间就红了。
“清荷,他……”
“姐,这事有些复杂。”
刘清荷打断了她,一边利落地换上那件名为星河的备用礼服,一边低声说道。
“等演唱会结束,我再跟你细说。”
当礼服的拉链被拉上的那一刻,她转过身。
她又变回了那个光芒万丈,遥不可及的女神刘清荷。
只是那张绝美的脸上,比平时苍白了几分。
“你先去帮我办一件事。”
她的语气恢复了冷静。
“去安保部,把今晚所有内场安保的人员明细调出来。”
“一个都不能漏。”
“很重要。”
刘清荷说完,不再看姐姐复杂的眼神,径直走向了舞台的入口。
那片舞台之下,是无尽的黑暗。
舒缓的音乐前奏,如同潮水般从体育场的四面八方涌来。
下一秒。
一束追光从天而降,精准地笼罩在她身上。
整个现场,数万人的尖叫与呼喊,在这一刻,瞬间归于寂静。
她就像踏着银河而来的仙女,款款走向舞台中央。
空灵而绝美的歌声,通过音响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万人沉醉。
而此刻,内场后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李剑星默默地站回了自己的安保岗位。
他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保安制服,脖子上那些暧昧的牙印,被高高竖起的衣领遮得严严实实。
舞台上的女人,被万千灯光和目光簇拥,美得不像凡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
就在十几分钟前,这个舞台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还像一条美女蛇,在他的怀里点了一把最原始的火。
那种极致柔软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他的手臂上。
李剑星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砰!”
一声刺耳的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面前用来隔离观众的铁马护栏,被人一脚狠狠踹翻在地。
一个满脸横肉,穿着保安队长制服的胖子,正用手指着他的鼻子。
保安队长,张彪。
“李剑星!”
张彪的声音,像公鸭一样难听。
“刚才开场前集合点名,你他妈死哪儿去了?”
周围几个保安同事,都朝这边投来了幸灾乐祸的目光。
在他们眼里,李剑星这个有案底的家伙,就是个谁都能踩一脚的软柿子。
“还能不能干了?”
张彪一口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李剑星的脸上。
“不能干,就给老子滚蛋!”
面对张彪的辱骂,李剑星面无表情。
他只是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脚下的水泥地。
垂在身侧的拳头,骨节捏得发白。
妹妹还等着他赚钱回去治病。
他需要这份工作。
所以,他得忍。
李剑星的沉默,在张彪看来,就是懦弱。
这让他更加嚣张。
他肥硕的身体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李剑星的脸上。
“怎么?不服气?”
“一个刚从号子里放出来的劳改犯,要不是我们刘总心善,你连进这个门的机会都没有!”
“老子早就让你滚蛋了!”
张彪的唾沫星子喷了李剑星一脸。
“今天开场你人不在岗,按规定工资扣一半!”
“还有等演唱会结束,后场所有安保用的铁马、锥桶,你一个人给我收拾干净了再走!”
“听见没有?!”
李剑星缓缓抬起头。
他用手背,擦掉脸上的口水。
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听见了。”
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张彪见他服软,得意地哼了一声,还想再说几句,找找当队长的威风。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张彪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脸上的横肉瞬间堆起了谄媚的笑容。
他连忙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
“喂,刘总。”
他的声音和他刚才训斥李剑星时,判若两人。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
张彪的脸色,猛地一变。
“什么?”
“您说刚才在后场,有咱们的人溜进了刘大明星的化妆间?”
说着张彪的目光,下意识地撇向了角落里沉默的李剑星。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好,好,我知道了刘总,您放心!”
“我们队里,刚才就一个人不在岗位上。”
“我……我现在就把人给您带过去!”
张彪挂掉电话。
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向李剑星。
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抓到把柄的、毫不掩饰的恶意。
“可以啊,李剑星,没想到还是个歌迷。”
他阴阳怪气地开口。
“你小子胆子是真不小,刚来第一天,就敢摸到后台去找大明星要签名?”
周围的几个保安,也立刻围了上来,看着李剑星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
张彪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地说道。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劳改犯,就是他妈的劳改犯!”
劳改犯!
三个字一出。
他的脑子里,瞬间嗡的一声。
三年前,他刚下山还没回到家。
便在天桥上见义勇为。
可他没掌握好力道,一掌拍在那个为首混混的胸口。
那人倒地,口吐白沫,后来被鉴定为重伤。
他的人生,就此坠入深渊。
好不容易出来,妹妹又患了重病需要钱治病,而自己因为这个身份找工作到处碰壁。
如今在被人称作那个让他耻辱的名字,他终于是忍不住了。
此刻新仇旧恨,所有的屈辱与不甘,像火山一样在他的胸膛里爆发。
李剑星那双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睛,瞬间爬满了血丝。
红得吓人。
在张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经闪电般地扼住了他油腻的脖领。
李剑星猛地一用力。
张彪那两百多斤的身体,竟被他单手提得双脚离了地!
“你他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