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理性恐惧
秦确忽然出声,吓得姚漾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朝自己看过来,眼窝深邃藏着寒潭,瞳色墨沉却亮得惊人。
她感觉到,秦确周身散发的冷冽气场,像淬了冰的青松,英俊得极具攻击性。
这种感觉,让她极不舒服。
“姚漾,好久不见...”
秦确忽然凑近了一些,嘴角勾出轻佻弧度,鼻梁高挺带点少年气的桀骜,下颌线利落却不凌厉,举手投足间仍有当年校霸的散漫。
姚漾对他的恐惧是生理性的,当年被霸凌留下的阴影,使得她面对秦确会有应激反应。
“秦,确。”她一字一字吐出他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秦确那双黑眸竟瞬间荡出欢喜的笑意。
“还好,你没忘了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和当年不太一样了,少了少年的桀骜,多了沉稳严肃。
姚漾的脚踝不时传来钻心的痛感,她无法活动脚踝,想着大概是伤了骨头。
再看车窗外,的确是往医院去的,不禁在想,秦确难道真的是好心?
不,他怎么会有这种好心?
他只会欺凌弱小,收保护费!
她打量着秦确的打扮,西装裤,黑衬衫,心里有了个猜测,不禁小声问了句:
“你现在,是在大厦工作吗?”
“嗯。”秦确应了一声。
“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姚漾大着胆子问。
秦确看过来:
“保护傻子。”
姚漾一副明白了的表情:
“哦哦,知道了。”
秦确眸中浮现笑意:
“你知道什么?”
姚漾印证了心中猜测:
“你现在做保安。”
秦确愣了一秒,随即被气笑。
“傻子。”
姚漾看着他,这人笑起来,还怪好看,但好看有什么用,好没礼貌,一口一个傻子。
不过她初中时就被秦确欺负过,并不意外。
她想起那年初中同学聚会,有人说,秦确后来辍学,做了社会上的混混,犯了事,进去了。
有人说是抢劫,有人说是失手杀了人,说什么的都有。
总之,他进去过。
想到这,姚漾不禁打了个寒战,身体更排斥,心里也更怕了。
只想快点到医院,这人的工作职责应该就结束了。
“你很怕我?”
秦确没有再看她,而是看向窗外,食指关节轻轻敲击着车窗。
‘笃、笃、笃’的声音,让她的神经时刻紧绷着。
姚漾不想惹怒他,便敷衍着:
“没有,就是太意外了,没想到在这能遇到你,那个,今天谢谢你了。”
车已经拐进了停车场,缓缓停了下来。
她如临大赦,赶忙道:
“医院到了,车费我来出,麻烦你跑一趟,辛苦了哈。”
说着就掏钱包,可是衣服都是湿的,包也是湿的,哪里都湿透了。
车门一开,一股凉风进来,她浑身毛孔都收缩,寒气直接顺着毛孔钻进了骨髓。
“哈欠!”她冷得发抖,打了个喷嚏。
可下一秒,柔软的温暖覆盖过来,压在了她的身上,好暖的毯子,哪里来的?
她不可思议地看过去,竟然是秦确给她盖上的。
毯子?他从哪里变的?
还没等反应过来,脚下又是一空,胸膛好暖,这次,她是正对着秦确的胸膛,被秦确抱起来的。
该死!
这个姿势,太暧昧了!
“不是,你们大厦的物业,服务态度都这么好的吗?”
姚漾可太无语了,但她此时又没什么骨气。
毯子很暖,脚也确实不能着地,好吧,抱就抱吧,这是人家的工作。
一路上,她不敢抬头,全程缩着颈椎,后颈的肌肉酸得发紧,真难受。
因为只要抬头,额头就会贴在秦确的脖颈上,他的脖子好长,近距离看,脖子的皮肤好白嫩,连毛孔都看不见。
她忍不住偷偷腹诽,秦确进去过,监狱那种环境,很适合保养吗?
胡思乱想了一路,她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想这些干什么?快停快停!
“先生,您需要先排队取号。”
她听到有人说话,刚想抬头,就听见头顶传来秦确低沉的声音:
“取什么号,直接看!”
姚漾吓得心脏一缩。
这人也太强势了吧,惹事不要惹到医院来啊,万一医院报警了,告他一个寻衅滋事,他不又得进去?
“好的好的,秦先生,您这边请。”
姚漾:“??”
她偷偷掀起一点眼皮,透过睫毛的缝隙,看到护士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正恭敬地引着秦确往 VIP 诊室的方向走。
校霸果然是校霸,去哪都是一霸,医院的人也害怕。
一股混杂着恐惧和茫然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更怕了,只想快点看完病,赶快从这个危险人物身边逃离。
VIP 诊室的门被推开时,护士几乎是小跑着退到一旁,腰弯得极低。
秦确径直走到诊疗床旁,俯身放她时,动作竟莫名轻柔。
她心头颤动,眼神飘忽不定,只觉得尴尬至极。
脚踝刚沾地,钻心的疼就让她眼前一黑,下意识地往床里缩,却撞进他垂下来的视线。
那双墨沉似的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审视,像极了初中时,被他堵在巷口,看着她像老鼠一样逃窜的眼神。
“别动。” 他低喝一声,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
他掌心的热度,透过湿透的衣服传过来,她像被火燎了似的僵住,生理性的排斥让她浑身发紧。
她没有看到,老医生进来时,瞥见秦确的脸,手里的听诊器差点掉地上。
老医生小心翼翼地笑:
“这位...先生,是带小姑娘来看脚?”
秦确没应声,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姚漾的脚踝,语气冷得像冰:
“她很疼,看看是不是断了。”
老医生蹲下身,手指刚碰到姚漾的脚踝,她就疼得倒抽凉气。
秦确突然俯身过来,带起了一股龙涎香味,姚漾的心脏剧烈抖动起来。
接着,就感受到对方的手掌按住她的膝盖,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压迫感:
“忍忍。”
她咬着唇,只想尽快这次诊断,真是一秒都忍不了,不是忍不了疼,是忍不了秦确这种没有边界感的举动。
“骨头没断。” 老医生检查完,擦了擦额头的汗,“就是韧带拉伤,水肿得厉害,敷药静养就行,千万别再动了,如果还是担心,可以拍个片子看看。”
姚漾松了口气,刚想说 “谢谢医生,不用了。”
就见秦确直接替她做决定:
“拍个片子,更稳妥。”
“你...” 姚漾攥紧了拳头,很气他自作主张,可骨子里对他的生理性惧怕,又让她连大声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看到医生去开单子,她纠结了半天,才小声开口:
“秦确,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你的...工作任务应该完成了吧?我不需要你再跟着了,真的非常感谢,但请你适可而止,别再干涉我的事了。”
“既然是工作,就得有始有终。”秦确声线压得很低。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是顾修远。
姚漾接起电话,脱口而出:
“喂,老公,我在医院呢,你来接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