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不会走
紧接着,酒瓶子如同多米诺骨牌,从架子上滑落。
那些林昊视若珍宝、一瓶价值六位数的红酒,红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
还精准无比地砸向他的头顶!
事情发生得太快,林昊根本来不及躲闪。
“砰!”
一瓶厚重的波尔多结结实实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呃!”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当场就跪了。
更多的酒瓶紧随其后,“噼里啪啦——!”的巨响后,在他身上、周围摔得粉碎。
暗红色的酒液如同鲜血般泼溅开来,瞬间将他昂贵的西装浸透。
玻璃碎片四散飞溅,其中一片锋利的碎片“唰”地一下,从他左侧眉骨到右侧下颌,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狰狞的血口子。
“哥哥!你的脸!”
林晚立刻惊慌上前一步,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只见林昊那张向来不可一世的脸上,皮肉翻卷,鲜血混着红酒不断淌下,糊了满脸满身,乍一看去,真跟凶案现场似的,视觉冲击力炸裂。
林昊捂着脸,在林韵儿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
“嘶——我的脸!”
他指缝里透出的目光像是淬了毒,死死钉在林晚身上,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
“林、晚!”
林晚笑得又乖又张狂,摊手表示:
“这锅我可不背哦。是你自己倒霉,摁开了柜门还撞了酒架子,不过你要是非要蹚林韵儿这趟浑水,我也不介意给你个‘机会’。”
王翠娴也心疼坏了,赶紧上前:
“阿昊!先别管她了,快去处理伤口,这要是留了疤可怎么好!”
她转头就对着林晚,
“林晚!你怎么能对你大哥下这种毒手,他再怎么样也是你大哥!”
林韵儿立刻跟上,哭得情真意切:
“是啊姐姐,你太过分了!有什么你冲我来,关哥哥什么事,哥哥的脸要是毁了,你拿什么赔啊!”
林晚揉着还在剧痛的侧腰,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手掌的伤口也火辣辣地疼。
她嗤笑一声:
“你们几个眼睛瞎了就去治,别在这胡说八道!看清楚,是他踹我,我手也破了,要算也是他自己遭报应活该破相,关我屁事。”
一句话,精准地图炮了在场三个她最讨厌的人。
林昊气得浑身发抖,捂着脸还想发号施令:
“来人,把她给我拖到地下室关起来!”
周围的佣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脚下像生了根,没一个敢动的。
刚才花园里那邪门的一幕以及林昊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呢!
王翠娴只好先安抚儿子:
“阿昊,你先上去让医生看看,这里妈来处理,她不敢怎么样。”
说完,她转向林晚,指着门口:
“林晚!你给我滚去地下室反省!这里就算不是你家了,也轮不到你在这撒野!”
林晚对她的话本来没什么感觉,甚至想翻个白眼。
可就在这一瞬间,心脏却像是被手狠狠攥了一下,传来一阵尖锐而陌生的钝痛。
她下意识皱眉捂住胸口。
这心痛……难道原主残存的意识还在,还对这位偏心的养母有感情?
而正准备继续训话的王翠娴,突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打嗝:
“嗝!林晚你给我……嗝!滚……嗝!”
一句话说得支离破碎,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林韵儿都看傻了:“妈?你怎么了?”
林晚目光定格在林韵儿那张写满“无辜”和“委屈”的脸上,皮笑肉不笑:
“听着,这笔账,没算到我满意之前——”
“我不会走……!”
林韵儿被她那渗人的眼神和笑容看得打了个寒颤。
嘴一瘪,眼泪说掉就掉,声音凄婉:
“姐!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不过是……是我发现了你离开林家后在做不正经的生意,用那些不干净的钱把超市开起来了。我怕你误入歧途,更怕你连累林家名声,才求大哥查了你账户……
果然有好几笔来路不明的转账。
我把钱划走,是为了你好,是为了断了你的歪路,不想看你一错再错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可我没想到……你不但不领情,还跑来家里这样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呜呜呜……”
林韵儿那几句话,轻飘飘就把自己塑造成了忍辱负重、关心姐姐的绝世好妹妹,而林晚则成了那个不识好歹的祸害。
她虽然没明说林晚具体干了什么,但“不正经的生意”、“不干净的钱”这几个词,已经足够在场所有人脑补出一场大戏。
林晚直接气笑了。
“我在我那破超市里,卖点祖传的老物件、土特产,赚口 活命钱,怎么就成不正当收入了?”她目光锐利地射向林韵儿,
“倒是你,把我扔到那个十年没人住的鬼地方自生自灭,转头就把我账户上二十多万全划走,美其名曰‘房租’,只给我留几百块!
我要是不想办法赚钱,现在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你告诉我,你想让我领什么情?”
林韵儿泫然欲泣地反问:
“姐姐,你说卖老物件是什么?我在那生活,都不知道店里能有东西这么值钱,让你一个上午就能赚到接近十万?
你倒是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啊!”
林晚看出林韵儿想把水搅浑,将焦点转移到那些说不清的转账收入上。
她根本没掉进她的逻辑陷阱。
“我卖什么,关你屁事。”
她语气强硬,直接把矛头拉回核心矛盾,
“我今天来,就是要个说法。那间超市,原本是我亲生父母留下的,林夫人当初也说给我,凭什么产权还写着你林韵儿的名字?
还有,你从我这儿讹走的钱,必须一分不少地吐出来,银行流水清清楚楚,你赖不掉。”
她转向还在不停打嗝的王翠娴:
“林夫人,我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把产权和钱都还给我,我立刻就走。”
今天粗略估算至少进账小两千万,林晚这趟来的不亏,可该是她的就必须回到她手上。
而且还要光明正大的拿回来。
王翠娴一边打嗝,一边用不赞同的眼神看向林韵儿:
“韵儿……嗝……你没把产权……嗝……转给她?”
林韵儿脸上立刻堆满了自责和委屈:
“妈!我是怕觉得姐姐一直娇养在家,又刚出社会,怕她不懂这些一下子拿到产权和那么多钱,万一被人骗了或者胡乱挥霍了怎么办?
就、就想先替她保管着,等她稳重些再给她。
我真的是一片好心啊,可我没想到……
姐姐的脾气会这么大,就因为这点小事,闹到您和哥哥面前,还把家里弄成这样……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
王翠娴闻言,竟然点了点头,显然是接受了这个漏洞百出的借口。
林晚的怒火却被再次点燃:
“替我保管?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管我的事?!”
如果没有神奇大门和贪欲戒指,她生存都成问题,更别说站这给自己讨公道。
“韵儿没资格管,那我呢?”
一道带着愠怒却极力维持沉稳的中年男声从二楼传来。
众人抬头,只见林家的掌权人——林岳山正站在楼梯口。
他面色铁青地睥睨着楼下的一片狼藉,目光扫过混乱的客厅、狼狈的林韵儿、不停打嗝的妻子,以及一旁脸上带伤、眼神阴鸷的儿子。
最终落在孤身一人却脊背挺直的林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