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赵心柔并非死于意外。”
姜怀瑾再次跪了下来,显得格外郑重。
“她的尸身仵作已经查验过,是被人一脚踹断颈骨致死,赵庆丰一介文弱书生,根本做不到。”
“反倒是周晨辉,身为正五品的武毅将军,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做到一脚毙命。”
皇上朝周晨辉看过去。
周晨辉吓得面色惨白,连忙磕头:“微臣没有做过,微臣是无辜的。”
诚王连忙道:“这绝无可能,那一夜周晨辉是跟臣弟在一起下棋,臣弟可以为他作证。”
随即他将矛头指向姜怀瑾:“姜大人,本王知道刚刚一时冲动冒犯了你,本王现在向你道歉。”
“还请姜大人高抬贵手,不要落井下石。”
周晨辉闻声也抬起头来,愤怒地指控道:“虽然我不知道姜大人为什么要针对我,但有皇上在这里,你休想继续污蔑。”
姜怀瑾丝毫不惧,冷静地回击道:“那就要问问周世子,你为何要将赵心柔接入周家别院?”
“她是入京成亲,不是入京为妾。赵老夫人早已为她在城南准备好了成亲用的宅院,若非你们周家和赵庆丰勾结,她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
“你以为诚王为你作证就可以洗清你的嫌疑?诚王又如何,他就不会说谎吗?”
再次回到人群的赵心柔,听见的便是这一句。
她内心一颤,眼里满是震惊。
姜怀瑾这是怎么了?
他豁出去的架势,分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为了她……一个失去赵家庇护的孤女,一个已经死去的可怜女人,值得吗?
她的心在隐隐作痛,她做不到视而不见,更不想他继续范险。
给东宫的信已经送去好久了,太子妃怎么还不派人来?
赵心柔攥紧拳头,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此时的诚王暴躁无比,丝毫不顾皇上在场,直接吼道:“姜怀瑾,你竟敢质疑本王?”
周晨辉也惊慌道:“你……你……”这个疯子!
姜怀瑾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
他怎么敢公然和诚王作对的?
而且是当着皇上的面,连皇家的面子都不顾了吗?
皇上看了一眼跪着的姜怀瑾,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你先起来。”
姜怀瑾伏拜:“求皇上为赵心柔做主,否则臣死不瞑目。”
诚王气笑了,愤然道:“那你就去死!”
周晨辉害怕皇上发怒,重重叩首:“皇上,微臣真的是无辜的,微臣可以对天发誓!”
皇上攥了一下拳,闭上眼睛。
已经有侍卫去扶姜怀瑾了,姜怀瑾始终不动。
突然,皇上睁眼。
诚王讥诮地勾了勾嘴角:“皇兄,姜大人执迷不悟,我看还是让他滚下去醒醒脑子。”胆敢挑衅皇权,姜怀瑾这是在找死。
周晨辉也道:“皇上,姜大人跟我有私仇,他从小就针对我,在国子监就是这样。”
“今日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
“啊!”周晨辉突然哀嚎倒地。
原来是皇上抬脚,狠狠地朝周晨辉踢了过去。
“皇兄。”
诚王不敢置信,连忙扶起周晨辉。
皇上猛然站起身来,厌恶地训斥道:“母后说你并非真正的喜欢荣安,朕原本不信,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诚王,你太让朕失望了。”
诚王大惊,连忙下跪道:“臣弟有错,并未事先了解赵心柔的死因就仓促嫁女,可如今他们才刚刚新婚,臣弟实在不忍他们夫妻生离,求皇兄饶了晨辉吧。”
皇上怒声道:“饶了他?你想的未免也太好了。”
“传旨,周晨辉不念旧情,愧对赵氏,促使赵氏死不瞑目,赵老夫人含恨而终,使得太后气愤惊怒,夜寐不安,罪无可恕。现将其罢免,摘去世子之位,终生不得录用。”
周晨辉只觉得五雷轰顶,整个人摇摇欲坠。
诚王也瞪大双目,哀求地道:“皇兄,您怎么能这样处置晨辉,他是我们皇家的女婿啊。”
“难道就因为一个姜怀瑾……”
诚王说着,愤恨地朝姜怀瑾看去,眼神恨不得生剥了他。
姜怀瑾从容起身,淡淡道:“皇上若真能因微臣处置周晨辉,那是微臣之幸。”
诚王气得就要打过去。
皇上一把拦住他:“够了,还嫌不够丢脸?”
“跟朕走,回宫。”
皇上的御驾离开了,赵心柔偷偷抬眸,眼底闪过一丝愕然。
皇上在维护姜怀瑾……
她送去东宫的信?
这兴许是太子和太子妃的意思。现如今能压得住诚王的,也唯有皇上和太后了。
只是这一次幸免,下一次未必能善了。
赵心柔深吸一口气,悄悄跟着潜出人群,她不能让姜怀瑾因为她出事。
公堂上。
诚王被拉走后,失去依靠的周晨辉瞬间倒地,脑袋嗡嗡的,周围的声音变得嘈杂,他不适地想要翻动身体,却突然感觉血气上涌,生生呕了一口鲜血。
伴随着鲜血的涌出,他整个人清醒过来。
旁边有人将他扶起,他朝姜怀瑾看过去,眼神冰寒如刀。
“现在你满意了?”
“我到底哪里惹到你,竟让你这般恨我?”
姜怀瑾直视着他的猩红的眼眸,突然笑了一下。
不知为何,周晨辉突然更惧怕了,身体忍不住颤抖。
姜怀瑾目光下移,落在他的脖颈处,漫不经心道:“我不恨你。”
周晨辉愕然:“那你怎么会……”
姜怀瑾打断他:“就是想把你碎尸万段。”
周晨辉彻底愣住,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你你你……”
可惜,还不等他说出口,下人便拉着他道:“少爷,快回府吧,还要回去准备赵小姐的嫁妆呢。”
姜怀瑾也道:“我只给你一日的时间,明日若见不到赵心柔完好无损的嫁妆,不止是你,整个周家我都不会放过。”
“还有那封纳妾书,你最好回去就烧掉。要是胆敢继续保留,后果自负。”
周晨辉闻言,彻底点燃了心中的怒火。
他挣脱下人的搀扶,嘲笑般对着姜怀瑾道:“你真是一个可怜人,她到死都不知道你的心意吧?”
“哈哈哈哈哈……”
“可她到死都还想嫁给我。”
“砰”的一声巨响,姜怀瑾狠狠给了他一拳,直接砸落了他三颗牙。
鲜血瞬间灌满喉咙,周晨辉一边艰难地吞咽,一边指着姜怀瑾道:“你滥用私刑,我要去告你。”
姜怀瑾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毫不客气地再挥出一拳。
周晨辉感觉到他身上浓浓的杀意,一边吓得往后退,一边警告道:“你想干什么?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姜怀瑾嗤笑道:“那又如何,大不了,我陪你一条命。”
周晨辉看向他眼底乍起的腥风血雨,知道姜怀瑾真的会杀了他。
“你疯了!”
“你就是一个疯子!”
周晨辉说完,吓得转身就跑。
案子审完了,人潮逐渐散去。
姜怀瑾站在公堂的中央,整个人像是被一层死亡阴影所笼罩,根本毫无生机可言。
就在这时,官差上前道:“大人,有一个孩童说要见你,他手里握着一封信。”
姜怀瑾转身,淡淡道:“带上来。”
七八岁的孩童,举着没有信封的纸条,急冲冲凑到姜怀瑾的面前。
“姜大人,这是一位姐姐让我给你的。”
“姐姐?”
姜怀瑾狐疑地打开,当看清楚内容的时候,他双眸放光,突然激动地抓住男孩的肩膀:“是什么样子的姐姐?她在哪里?”
男孩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指着外面道:“街角卖字画那里,戴着一个帷帽,我没……”
“看清。”
然而不等他说完,姜怀瑾早就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