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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意外发现

陈平安推开虚掩的竹门,走进屋内。

一股混杂着劣质酒气、食物腐败和某种霉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景象更是凌乱不堪。

地上随处可见打碎的空酒坛碎片,吃剩的骨头、果核胡乱丢弃,几张破旧的桌椅东倒西歪。

甚至,在角落里,陈平安还瞥见了几件颜色艳俗,用料节省的女子肚兜。

显然是王大从城里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带回来的。

对于王大的糜烂生活,陈平安早有耳闻。

此刻亲眼所见,更是印证了那些传闻。

他有个好弟弟不断寄钱回来,本可衣食无忧,甚至能攒下些家底。

奈何他嗜酒如命,又沉迷于城中的烟花之地,花钱大手大脚,毫无节制。

这才导致时常陷入窘迫,以至于要干出拦路抢劫的勾当。

“真是骄奢淫逸,烂泥扶不上墙!”

陈平安收回目光,眼中没有丝毫同情。

他不再关注一楼的污秽,抬腿沿着竹梯,向二楼走去。

二楼相比一楼,显得整洁许多,但也空荡得可怜。

只有一张竹床,一个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衣柜,以及一张积了薄灰的书桌。

看来王大平日主要活动区域都在一楼,很少上来。

陈平安仔细翻找起来。

衣柜里只有几件打着补丁的旧衣服,床底下空空如也。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书桌上。

他拉开抽屉,里面没有预想中的金银,却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沓信纸。

在这个文化普及率极低的时代,尤其是在农村,能用得起信纸,并且需要通信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陈平安拿起信纸,触手感觉颇为光滑坚韧,质量远非普通市售的粗糙草纸可比。

仅从这信纸的质量,便可窥见寄信人王二在军中的处境确实不一般。

至少不是普通的大头兵。

陈平安心中一动,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翻开了这些信纸,逐字逐句地往下看去。

信的内容,大多是王二写给兄长王大的家书。

【大哥,见字如面。边关苦寒,近日又降大雪,你在家中务必多加衣物,勿要着凉。】

【前日军中刚发了这一季的军饷,我已托可靠的同僚尽数捎回。】

【家中那边冬天难过,这些钱你可用于添置些厚实衣物、炭火,以及储备过冬的粮食。勿要吝啬,保重身体为要。】

【弟在军中每日皆是操练,训兵,训兵,操练……周而复始,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军中生活艰苦枯燥,时常想念家中,想念娘亲还在时的光景……】

【大哥,你独自一人在家,一切可还安好?】

【娘临终前,总是拉着我的手,反复叮嘱,说大哥你才是家中的顶梁柱,是长子,让我以后无论如何都要多帮衬你,护着你,不能让你受委屈……】

【可是大哥,有时候我也会想,我究竟比你差在了哪里?为何娘总是更偏爱你?】

【罢了,既然是娘的遗愿,我自当遵从。只望你能体谅我在外的不易,莫要再惹是生非……】

【这些年,我陆续往家中寄回不少启蒙识字的书籍,盼你能闲暇时翻阅一二。为何你竟连一封信都未曾回我?】

【难道你丝毫不想知道我在军营中是生是死,是苦是乐吗?眼看离家已近五载……】

陈平安一页页翻看,心情也随之起伏。

这些信,勾勒出一个无奈从军、思念家乡、却又对兄长充满复杂情感的弟弟形象。

而王大,则完全是一个辜负了弟弟苦心、沉迷享乐,连信都懒得回的混账兄长。

直到他翻到最后一封信。

这封信的墨迹看起来比其他信要新一些。

【大哥,若你何时能认得这些字了,便能看到我下面的话。】

【我在竹屋后的竹林里,靠近山泉的那一侧,寻了一棵长得最粗壮的竹子,在齐人高的位置绑了一圈灰色的布条作为标记。】

【在那竹子下方,往下挖掘约三尺,你会找到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木盒。】

【里面有我为你准备的一份礼物,或许能在危急时刻,助你渡过难关,或可保你一生衣食无忧。】

【当然,若你始终不识得字,无法看到此信,那便罢了。只望你能平平安安,就此平静度日吧!】

拿着这沓信纸,陈平安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抢劫反杀背后,竟似乎牵扯出了更深的水。

王二留给王大的“礼物”是什么?

需要如此隐秘地埋藏,并且用这种方式告知?

信中那句“助你渡过难关”、“保你一生衣食无忧”,暗示着此物绝非寻常金银那么简单。

陈平安放下信纸,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走出竹楼,在院子的角落找到了挖掘用的铁锹。

然后,他径直走向竹屋后的那片竹林。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竹林幽静,唯有泉水流淌的淙淙声。

他没费多少功夫,就在靠近山泉的一侧,找到了那棵格外粗壮,且在齐人高位置紧紧绑着一圈已然有些褪色的灰色布条的竹子。

陈平安拿起铁铲,在那棵竹子下方,开始挖掘。

不多时,铲尖触到了坚硬的物体。

他放下铲子,用手拨开泥土,一个木盒渐渐显露出来。

那木盒质地细腻,触手光滑温润。

即便在地下埋了这么些年,表面也没有丝毫虫蛀的痕迹。

陈平安将它捧在手中,只觉分量不轻,沉甸甸的,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他轻轻一抽,盒盖应声打开。

盒内陈设简单:一张信纸,一枚漆黑令牌,十个银锭,外加些许碎银两。

一阵凉风恰在此时拂过,陈平安只觉得脊背发凉,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这是撞大运了?”

他喃喃自语。

一个普通农户,怎会有如此积蓄?

即便从军,短短数年也攒不下这许多银锭。

那可是朝廷直接颁下的赏赐,非有品级的军官不能持有。

他的目光移向那枚漆黑令牌。

令牌通体乌黑,上方雕刻着一颗栩栩如生的龙头,龙目炯炯,龙须飞扬,透着一股不凡的霸气。

令牌上没有刻字,更显得神秘莫测。

最后,他拿起那两张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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