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枝手上动作没停，大力挤压大宝的胃部，她抱着大宝能感受到他胃一阵阵收缩，开始干呕。
“顾南枝，快把我儿子松开！”
王芳也慌了神，看着孩子难受的干呕，也顾不得太多，就要从顾南枝的手里把大宝抢走。
顾南枝闪身躲过了王芳的伸过来的手。
这个闪躲的动作让王芳和大宝奶奶认定了顾南枝是要害人。
大宝奶奶一拍大腿，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跑出门去喊人。
“来人啊，快来人帮忙啊，有人要害死我孙子！”
筒子楼里住的都是一个工厂的工人，大宝奶奶一嗓子，几乎整栋人的人都围过来了。
一听有人要害小孩，当即有人一撸袖子。
“我看谁敢到我们纺织厂大院过来害人！”
“里面那个同志，赶紧把孩子放下，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呼呼啦啦的人就要往里面冲，忽然大宝浑身一抽搐，张嘴嗷地一声吐出一块圆形的水果糖。
他哭的满脸都是鼻涕，瞧着让人心疼，但是哭声已经中气十足起来。
纺织厂的工人见顾南枝松开手，好几个人冲上去，把她压在身下，还有人高喊‘去找警察，把她关起来！’“大宝！”王芳手脚发软地抱住大宝，着急询问，“大宝，你刚才咋地了！”
大宝抽噎了一声，指着地上的水果糖，又指指自己嗓子。
“刚才吃糖……卡在这里了，喘不上气，姐姐……姐姐勒我，我就吐出来了。”
“啊？”
王芳扭头寻找顾南枝的身影，见她被压在地上，浑身都是土，着急。
“妈，快去和他们说是误会啊。”
大宝奶奶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大声。
“误会，都是误会，我家孙儿吃糖卡住了，是这位同志救了大宝。”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知道了误会又七手八脚退开，把顾南枝搀扶起来。
“同志你没事吧。”
顾南枝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因为着急，眼尾都是通红的。
她抱住自己胳膊摇摇头。
“虽然刚才被压在地上，胳膊腿都破皮了，但是我不在乎，只要孩子好好就行。”
茶言茶语，却格外吃得开。
这个年代的人都十分淳朴，看见顾南枝明明救了人，反而被他们弄伤了，当即有些内疚。
顾南枝抽噎一声，“王姐姐，还是带小宝去医院看看，要是划伤喉咙就不好了，黄鳝我处理好就放您门口。”
王芳内疚之余还是担心自己儿子。
“谢谢你南枝，等姐回来一定好好感谢你。”
顾南枝坚强又隐忍地摇摇头。
王芳直接从口袋里面掏出十五块钱，不由分说地塞到顾南枝的手中，带着徐大宝匆匆去了医院。
有了王芳包圆，今天的黄鳝很快便卖出去了，算上处理加工的时间，顾南枝盘算着中午的时候就能折返回村里。
最后一根黄鳝处理完，王芳就带着徐大宝折返回来了。
“南枝，还好你没走，快留下吃个饭，就当我感谢你今天救了大宝。”
“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你大哥中午回来也要吃饭。”
大宝奶奶徐婶子笑意盈盈地跟着忙乎。
王芳压低声音，“你家里不是困难吗？我男人没什么本事，是机械厂的副厂长，看看他能不能长期从你这收黄鳝。”
顾南枝眼睛一亮，任由她怎么扑腾都是小打小闹，要是能靠上一个厂子，她也能和外面那些黄鳝贩子一样，和厂子达成长期合作。
“我男人叫徐安达，一会儿的事包在我身上。”
王芳也不愿意欠人人情，再加上她实在喜欢顾南枝。
承包她的黄鳝一天也就十来块钱，在偌大的厂子里不算什么，她乐得卖顾南枝一个人情，也免得顾南枝仗着救命恩人的身份提些让他们觉得为难的要求。
门吱嘎一声推开，王芳立刻上前把刚才的事和徐安达说了。
徐安达心悸地摸摸大宝的脑袋，他结婚晚，还死活要不上孩子，快十年了，千辛万苦生下大宝这个宝贝疙瘩，自然当成眼珠子疼。
他扫了一眼顾南枝，看着是个老实的孩子，又扫了一眼桌上的红烧黄鳝段和奶白色的黄鳝汤。
他有些为难。
现在还没形成一个完善的市场，工厂里面采购的蔬菜肉食都供销社和下面乡镇的大队合作，从大队收上来的蔬菜肉食再分配到厂子里。
“你这是啥表情，人家同志救了大宝，收一点黄鳝你吞吞吐吐的。”
王芳泼辣。
“没事的大哥，相逢就是缘分，不是因为大宝是领导儿子我才救他，就算是普通工人的孩子，农民的孩子，我也不会冷眼看着。”
“行，”徐安搭喝了一口茶，“不过我只能少量收，每天五十斤黄鳝，你要保证质量，不能随便糊弄。”
“大哥你放心，我给你批发价三毛五。”
如今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人脉，她本来想在纺织厂大院里混个眼熟，以后好来卖黄鳝，没想到意外救了个小孩，收获不小。
“嗯，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老实，顾同志很不错。”
徐大宝不同徐安达严肃，没一会儿就缠着顾南枝叫姐姐，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徐安搭拟定了一个简单的合同，顾南枝签字摁了手印，对目前来说的大生意就这么敲定了。
“你们忙吧，我厂子里端午给工人的福利还没敲定，先忙了。”
顾南枝低声问道：“大哥不是副厂长吗？怎么一个福利都这么为难。”
王芳也低声，“你是不知道，今年不知道咋地了，上面光让安排福利，票子一张没给，老徐是领导，不用票子加价买东西，肯定会被人揪住小辫子的。”
顾南枝若有所思地点头。
寒暄了一阵子，顾南枝从纺织厂大院离开。
看着时间还早，在城里转了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新的商机。
城里比乡下不知道繁华了多少，男男女女来来往往，热闹的很。
游戏厅，旱冰场，歌厅，舞厅，电影院是人群聚集的地方，出入都是年轻的人。
年轻人出手大方，或许可以琢磨在这边买点小零嘴什么的。
现在和几十年后不一样，零食匮乏，人们只能吃家常菜，世面上根本没有有味儿的小零嘴。
顾南枝漫无目的转悠，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争吵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