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山这话说完,苑宝冬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她在书院向来都是豪放不羁的形象,但沈从山也不能这般随意将她小时的糗事说出来。
“沈从山!”
苑宝冬涨红着脸,胸口堵闷闷地难受。
院中的世家女同学也为难着脸色,瞧向两人神情不大对劲。
虽说苑宝冬玩的疯野了些,但到底是个女子。
十六岁,都该定人家的年纪了,这种事怎么好随意拿出来说?
见苑宝冬眼圈红着写满愤恨,但说什么都不肯去掏幼燕,沈从山蹙了眉头。
“你气什么?我又没说错,别听夫子说几句女子端行品态,你就想着照猫画虎,就算你再怎么学,还能学成清漪这般模样吗?”
“还不快点动手,别逼我把你以前那点事都给说出来!”
沈从山的心性到底不成熟,还没看出苑宝冬已经气急了。
俩人相伴年头多了,苑宝冬小时候有多少见不得人的蠢事,沈从山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原本苑宝冬是打算今日上完学再与夫子提退学之事的。
可她现在只想立马就走,一刻不停。
自打看见沈从山去魏家提亲,从前怎么看怎么爱的沈从山,苑宝冬此刻却厌恶得要命。
“从山,你别太过分了,等会夫子来了要罚你。”
眼见形势不对,还是魏清漪出口制止,才勉强打消了沈从山荒唐的想法。
落了座,苑宝冬嘴唇都抿成一条线,心里那些委屈堵在喉咙,哽得难受,她是爱疯野,但也是个女子,知晓礼义廉耻。
她不说对沈从山掏心掏肺的好,因为她也没真掏。
可这些年她对沈从山如何,是个人都挑不出毛病,沈从山怎么就能为了别人,当众戳她的丑事?
“宝冬,你别生气,他就是那个性子,等一会就好了。”
上课时,旁边的姑娘拿笔杆戳了戳苑宝冬的手臂。
那是礼部侍郎家的李千金,在书院与苑宝冬最为要好。
“宝冬你瞧瞧,从山多俊俏啊,你多看他几眼也就不气了。”
苑宝冬喜欢沈从山,在书院已不是什么秘密,李千金也是与她要好,平日也时常拿来打趣。
可这会儿苑宝冬抬头瞧了眼沈从山。
俊俏是俊俏,可他哪里是在听课,眼珠子都快掉到魏清漪身上了。
已经有了未婚妻的人,再俊俏她也不稀罕。
甚至烦得很!
“不俊俏,我也不生气。”
苑宝冬一吸鼻子,从前整日偷懒睡觉的她,今日也难得听了一堂课。
只是从前落的课程太多,苑宝冬也听不大懂,正听得昏昏欲睡时,一枚纸团砸在她头上。
苑宝冬捡起纸团,拆开一看。
「别那么小气,大不了今晚我许你一同送清漪回家」
再抬头,苑宝冬对上沈从山的目光,正朝她施恩似的一挑眉头。
刚缓和些的苑宝冬心里又开始堵,随手将纸团揉了丢在一边。
苑家与侯府相邻,从前放学都是两人一同出去玩完才回家的,可后来,沈从山宁可绕远也要先把魏清漪送回去,才肯去找苑宝冬玩。
有好几次,苑宝冬在郊外的河边等得睡着,也没等到沈从山赴约,最后还是阿祖抱她回去睡的。
魏清漪是沈从山的未来媳妇儿,又不是她苑宝冬的。
她才不送呢!
瞧见苑宝冬毫无反应,沈从山悻悻回头,俊俏的面庞拧了起来。
小气鬼。
他方才说话是难听了些,可两人这么多年的交情,怎么这就生气不理他了?
无妨,苑宝冬不来也好,他就有时间与清漪独处了,等苑宝冬什么时候消了气,自然还会屁颠屁颠赶来找他。
下了一堂课,苑宝冬直接钻进夫子的书房,说了自己要成亲退学之事。
夫子捋捋胡子,看向从前这最让他头疼的学生。
他在书院有两大患,一是沈从山,二是苑宝冬。
如今沈家那位小纨绔已好了许多,便是装也装得极像样。
原本夫子还以为苑宝冬终于转性,没想到是要成亲了。
“成亲也好,你与从山大了,性子也稳了许多,成亲后你在家中操持,从山上学心性也能稳固。”
听着夫子打趣,苑宝冬揪着衣袖摇头,“不是,不跟他成亲。”
是了,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跟沈从山成亲。
可人家不稀罕呢。
她现在也不稀罕。
夫子还愣了一下,但上了年岁的人,对这些事也没那么好奇,也就没再追问。
“与谁成亲都无妨,要紧的是知进退懂礼仪,日后入了婆家才叫人高看一眼。”
苑宝冬难得听着教诲点头,心里却在犯愁。
过去她也没学过这些,不知进退不懂礼仪,听闻言大人才高八斗七步成诗,她走七百步都做不成一篇狗屁文章,日后想必也没什么共同话题。
阿祖虽然嘴上说无所谓,可苑宝冬还是不想叫阿祖一把年纪还跟着丢人。
这是苑宝冬第一次后悔,从前没好好听课。
要不是怕言远泽介意,她还真想多来书院几次,哪怕囫囵学些装装样子也好。
下午还有一堂课,苑宝冬与沈从山默契得谁也没理谁。
直到放了学,苑宝冬才依依不舍拉着礼部侍郎家的千金。
“玉彩,明天早上我来书院交了课本,以后就不来上学了。”
苑宝冬音量不大,却让书院同学都听个一清二楚。
这会儿沈从山正殷勤地给魏清漪收拾书匣,听见这话,他手一抖,将墨点子滴在袖上都没察觉。
好端端的怎么就不来上学了?
“苑宝冬,你是不是太小气了?让你掏个幼燕就赌气不来上学,有本事你今后都别进这个门!”
沈从山也不知自己哪来那么大火气。
他更偏向苑宝冬说的气话。
可看苑宝冬神色淡淡,连点辩解的话都没有,沈从山又有些慌。
虽然他更想与魏清漪亲近。
但一想到以后上学都见不到苑宝冬,这心里还怪难受的。
魏清漪起身,拉着苑宝冬的手温言问道。
“宝冬,是不是在怪今日从山说错话了?我们虽为女子,可总要学些诗文礼仪,你如今又没许人家,急什么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