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一旁看着的金盏徐徐上前,将人从床上扶起,语气多是漫不经心:“你又何必逞口舌之快。”
许是那一巴掌力道过大,此刻楚慕雲左脸红得异常,整个人显得很是滑稽。
目光落在那桌上的锦帛之上,幽幽的开口:“金盏,你不是来杀我的吗?替拿套衣裳来,再把那匹火狐袄子给我。很快你就能交差了。”她这声不再自称本宫,便是在她心中,自己已然不再是那人的妻子,她只是楚氏一族罪人楚慕雲罢了。
金盏得了她的话,心下了然,没有犹豫。“那便再服侍小姐最后一次。”
楚慕雲道:“拿下边的那条凤纹的缎裙,还有我常带的凤鸾金步摇,也一并拿出来吧。”
说着便侧身下床,坐到了铜镜前,镜中人早已没有往日神气,一脸病容,左脸上鲜红的巴掌印提醒着她过往的一切。似没看见一般,拿起胭脂便往面上抹。
艰难的穿上繁重华丽的衣裙,手指轻微颤抖着,楚慕雲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了,可是她还是坚持一层又一层的往自己身上套。
见她费力穿好了衣裳,金盏对着她福了福,便上前扶着楚慕雲的手往外走,轻声说道:“三尺白绫身首异处,这便是天家的无情吧。”
外头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雪,掩盖住了皇帝来去时的脚印,也阻挡了外人地进入。
这边,金盏再次拿着那冷掉的茶杯,到了楚慕雲跟前,“小姐,天家无情,奴婢自不能让那白绫损了你的肌肤,想来只有血色和您比较配。”茶杯恭敬举起。
楚慕雲不再多言,接过杯盏,仰头饮下,顿时体内如同烈火灼烧一般。她慢慢抬起脚向外走,却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回过身定定的望着金盏,又或者望着这偌大的宫殿。
金盏看着眼前人,一头青丝挽做美人髻,一对凤鸾金步摇点缀其上。罩着一袭正红晕纱留仙裙,对襟边绣着金云纹,华贵的罗裙裙摆,片片金羽镶嵌其上。端的是一幅雍容华贵模样。比起今日册封的那位,倒是更加美艳了几分。
“奴婢会模仿字迹这一事是楚莜告诉皇上的。”金盏笑了起来,“不过,这也是小姐自己同她说得,怪不得别人。要怪小姐就怪自己吧。今日之事,也是楚筱让钦天监的人告诉皇帝,您命中带煞,会给国家招来祸患。”
顿了顿,继而道:“如同当日的萧如瑜一般。是个祸害。”
“我的瑜儿不是祸害,这宫墙之中,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才是祸害。”楚慕雲没有回头,轻声说道。
她此刻已经感觉不到哪里疼痛不适了,只觉空前的舒畅,原本觉得虚弱的身子也变得好起来,目光缓缓流转,却望见不知何时,那西南角站了两人,遥远而模糊。
“妹妹。”
“囡囡。”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她便见那角落的人影,向自己伸出了手,似在迎自己一般。
“爹爹,哥哥…”楚慕雲喃喃道,向着西南方向跑去,却不知为何脚上如坠千斤,自己竟一步都迈不开来,那身影越发模糊,她顿时气血攻上心头,内脏如同刀绞般的疼痛,随着一口鲜血的喷薄而出,便倒在了地上,
“雲儿有恨,雲儿有悔,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