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的放学铃声,将积蓄了一周的雀跃彻底释放。清水镇中学的校园瞬间沸腾,学生们如同归巢的鸟儿,奔向各自的周末。家在镇上的呼朋引伴,商量着去供销社或是河边;需要赶车的农村学生则步履匆匆,生怕错过那班通往家的、颠簸却温暖的公交车。
林晚仔细检查了书包,确认这个周末要复习的课本和笔记都已带齐。她的时间规划精确到小时,函数图像与力学公式是主要攻克目标。
“晚晚,”林宝珠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我临时有点事,得去处理一下,不能跟你同路了。你先回去,帮我和奶奶说一声,我晚点到家。”她脸上挂着惯常的、无懈可击的温柔微笑,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抹难以捕捉的算计。
林晚抬眸,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有事?恐怕不是去图书馆,也不是找同学那么简单。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与今生对林宝珠本质的认知交织,让她心生警惕。但她深知,此刻探究只会打草惊蛇。
“好。”林晚应了一声,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她背起书包,径直走向车站方向,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林宝珠看着林晚干脆利落的背影,心底那点因秘密行动而产生的隐秘兴奋,莫名被一种挥拳落空的滞涩感取代。她抿了抿唇,迅速调整情绪,转身朝着镇子西头那片她平日绝不会涉足的区域走去,步伐快而坚定,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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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的公交车载着满车的烟火气,行驶在夕阳映照的土路上。林晚靠窗坐着,窗外是收割后略显空旷的田野,远山如黛。车内,乡亲们用方言大声聊着收成和物价,混合着鸡鸭偶尔的鸣叫,构成一幅鲜活而真实的八十年代乡村画卷。这喧闹而充满生命力的景象,与她前世濒死时的孤寂冰冷形成鲜明对比,让她更珍惜这重来一次的机会。
车子在村口老槐树下停稳。林晚拎着沉甸甸的书包下车,深吸一口带着柴火与泥土气息的空气,走向那座熟悉又陌生的院落。
果然,奶奶周氏依旧坐在门槛旁的小马扎上,手里拿着鞋底,浑浊的目光却执着地望向村口。夕阳将她花白的头发染成淡金色,也照见了她在看到只有林晚一人时,脸上瞬间垮下的失望。
“你个死丫头,怎么一个人回来?你姐姐呢?”奶奶的声音沙哑而锐利,“她要是出点啥事,我饶不了你!”
若是从前,这话足以让林晚瞬间红了眼眶,自卑地缩起肩膀。
但此刻,心底那丝习惯性的刺痛刚一冒头,便被更强的理智压下。林晚没有像往常那样低头躲闪,反而扬起脸,露出一个甚至称得上明媚的笑容,脚步轻快地跑上前。
“奶奶!我回来啦!”她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的活力。不等奶奶反应,她便自然地放下书包,绕到奶奶身后,一双温热的手搭上那因久坐而僵硬的肩背,不轻不重地捶打起来。
“您就别瞎操心啦,”她语气带着亲昵的嗔怪,“姐姐那么大个人,还能走丢了?她说了有点事儿,晚点就回来。您看您,坐这儿等着,后背都僵了。”
奶奶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和话语弄得一怔,到嘴边的斥责噎住了。背上传来恰到好处的捶打力道,缓解了酸痛,竟有些舒服。她下意识地挺了挺腰,鼻间闻到林晚身上干净的皂角清香,不同于宝珠身上偶尔飘来的、她说不清的香味,这味道让她想起林晚小时候,也是这般围着她转……
“她能有什么正经事……”奶奶嘟囔了一句,但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不再像刚才那样尖锐。
林晚手下不停,声音放柔了些:“姐姐的事情,她自有分寸的。奶奶,您就安心吧。我这周在学校,数学老师还夸我进步了呢。”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不再纠缠于林宝珠的去向,而是说起了学习上的小事,语气平和,带着一点点寻求认可的期待。
奶奶听着,昏花的老眼眯了眯。她印象里,这个二孙女总是阴沉沉的,成绩也平平,多久没听过她这样带着点朝气地说话了?她纳鞋底的动作慢了下来,布满皱纹的脸上,紧绷的线条在夕阳的暖光里,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一种极其微弱、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东西——或许是对这亲手捶背的受用,或许是对这久违的、不带算计的亲昵的一点点触动,在她坚硬的心房上,轻轻叩了一下。
【系统提示:关键人物周桂芬(奶奶)对气运之子林晚情感连接微弱增强!】
【对宿主喜爱值—5%!】
【当前喜爱度: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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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时刻,刚从镇西头某处矮房里走出来、脸色有些阴沉不定的林宝珠,脑海中骤然响起刺耳的警告音!她脚步一乱,差点被路边的石子绊倒,姣好的面容瞬间扭曲!
“老糊涂!”她心底恶毒地咒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肯定是林晚搞的鬼!这才几天!”
奶奶的喜爱值直接关乎她吸收林晚核心气运的效率!这百分之五的下跌,让她心头滴血。她必须立刻赶回去,挽回局面!
她几乎是跑着往林家沟赶。快到院门口的岔路口时,正好撞见了嘴里叼着根草、玩得满头大汗、浑身是土的弟弟林耀祖。
林宝珠瞬间收敛了所有负面情绪,脸上绽放出温柔可亲的笑容,声音又软又甜:“耀祖!”她快步上前,语气充满关切,“你这是去哪儿野了?看看这一身土,快拍拍。”她伸出手,亲昵地替他拍打裤腿上的灰尘。
林耀祖见到她,眼睛一亮,吐出草根:“宝珠姐!你回来啦!”
“嗯,”林宝珠应着,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用漂亮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硬糖——这是她之前去镇上,用攒下的零花钱特意买的,“喏,给你。跑累了吧?”
林耀祖欢喜地接过糖,剥开一颗塞进嘴里,对林宝珠的好感更是飙升:“宝珠姐你最好了!”
看着林耀祖满足的样子,林宝珠才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担忧,声音压低,带着点依赖:“耀祖,你刚才……看到晚晚了吗?她是不是先回家了?”
“看见了,刚进去。”林耀祖嚼着糖,含糊道。
林宝珠眼圈微微泛红,欲言又止:“那就好……我……我回来晚了,就怕奶奶生气。晚晚她……可能对我有些误会,要是她在奶奶面前说了什么,让奶奶不高兴了……你千万别怪晚晚,她可能就是心里不舒服,毕竟我现在住在你们家……”
她这番话,看似体贴大度,为林晚开脱,实则句句都在引导林耀祖将“奶奶可能不高兴”的源头指向林晚,并暗示林晚因嫉妒而排挤她。
林耀祖头脑简单,对这个给他糖吃、永远温柔可亲的堂姐极其维护,闻言立刻瞪起眼睛,梗着脖子道:“她敢!那个扫把星!自己没本事还敢说宝珠姐你的坏话?看我不收拾她!宝珠姐你放心,有我呢!”
【系统提示:关键人物林小虎对宿主喜爱值+3%,当前喜爱度:98%】
听着脑海中的提示,看着林小虎这副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为她冲锋陷阵的样子,林宝珠低下头,掩饰住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
林晚,你以为讨好一下那个老糊涂就能动摇我的根基吗?在这个家,你注定孤立无援!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深处某个硬硬的小物件——那是她刚才去见赵大成时,对方塞给她的“定金”。想到赵大成那双贪婪而势在必得的眼睛,和他承诺的、足以彻底毁掉林晚清白的计划,林宝珠心底涌起一股混合着厌恶与兴奋的战栗。
好戏,才刚刚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