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日子没过几天,麻烦就找上门了。
这天上午,王府里还是一片祥和。
苏绾正趴在书房窗台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琢磨着怎么才能让那“人形疗伤药”靠得更近点,好多吸两口帝气。
林渡川则歪在里间的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本杂记,看着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可没过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声低语,气氛一下子就不对了。
很快,赵随从和钱随从一起快步走了进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王爷,”赵随从躬身,声音压得低低的,“出事了。”
林渡川眼皮都没抬,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书:“天塌了?还是你的蝈蝈又输了?”
钱随从没心思说笑,急声道:“王爷,是太庙那边出事了!昨日祭祀演练用的那套最重要的青铜礼器,不知怎么的,主祭的爵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林渡川翻书的手顿住了。
他慢慢坐起身,脸上那副懒散的表情收了起来:“裂纹?祭祀前不是都查验过吗?”
“查验时完好无损!”赵随从语气沉重,“可偏偏就在演练结束后发现了,更要命的是,昨日最后经手、负责清点入库的……是您!”
林渡川是皇室子弟,挂着一个管理宗庙事务的虚职,这种大型祭祀前,他去露个面、走个过场是常事。
可谁能想到,这次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苏绾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太庙礼器?这玩意儿在凡人眼里可是关乎国运的重器,损坏了,尤其是在祭祀前损坏,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往大了说能掉脑袋的!
林渡川的眉头皱了起来:“当时不止我一人在场吧?入库手续呢?”
“手续齐全,您签押无误。”钱随从苦笑,“库吏和当时在场的几个小官都作证,礼器入库前,您曾单独拿起那爵杯端详过片刻……现在,矛头都指向您,说是您……不慎失手磕碰所致。”
“放屁!”林渡川猛地将书摔在榻上,脸上涌起一股怒意,“本王碰过的东西多了,怎么偏偏就它坏了?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
【果然来了。老大还是老三?动作够快的。那爵杯质地坚硬,寻常磕碰绝难造成那种内敛的裂纹,是高手用暗劲震坏的,库吏怕是早已被收买。】
苏绾心里一凛。
暗劲?这是修行中人的手段?这朝堂里的水,比她想得还要深还要浑!
林渡川发完火,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坐回榻上,用手撑着额头,长长叹了口气。
他挥了挥手,语气充满了疲惫和无奈:“行了,本王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让本王……静一静。”
赵、钱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担忧,但还是依言退下了。
书房里只剩下林渡川和苏绾。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林渡川,此刻安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苏绾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平和中正的帝气,出现了一丝波动。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慢吞吞地走到苏绾趴着的窗台边,背对着她,望着窗外。
苏绾抬起头,能看到他侧脸紧绷的线条,和微微抿起的嘴唇。
“小东西,”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自嘲,“你说,本王是不是太招人恨了?就想安生过几天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没有回头,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又是祭祀这等大事。父皇近来多疑……这次,怕是不好过关,硬扛不行,得找出破绽,那裂纹……是关键。】
他的心声清晰地传到苏绾耳中,冷静地分析着局势,与外表那副忧惧的模样截然不同。
苏绾看着他略显孤寂的背影,又感受了一下那丝波动却依旧浓郁的帝气。
她心里撇了撇嘴。
装,接着装。
明明心里门儿清,算计得比谁都明白,搁这儿跟她演什么忧郁少年呢?
不过……这次的事情,听起来确实有点麻烦。
要是这“疗伤药”真被人扳倒了,她上哪儿再找这么个身负帝气的冤大头去?
她用尾巴尖轻轻扫了扫窗台。
看来,这闲,是没法继续安稳地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