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林东的电话，季瑶心里那点刚刚被点燃的火苗，虽然微弱，却顽强地摇曳着，驱散了些许寒意。
多年前刚到北京那阵子，季瑶也曾憧憬过在北京安个家，可看着高企的房价，只能安慰自己“再等等”。
没成想，房价像断了线的风筝越涨越高，她的北京买房梦彻底落空，最后只好回老家置办了房产。
现在要继续在北京生活，她盘算着，要么自己花钱租房，要么就得找份包吃包住的工作。
她正纠结于是否继续找包吃包住的家政工作时，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林薇”的名字。
季瑶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林薇依旧爽利的声音：“瑶瑶！我刚听林东说你要在北京找保姆工作？怎么回事？你不是刚退休吗？退休金不够花吗？”
听到老友熟悉又关切的询问，季瑶刚刚平复下去的心酸又泛了上来。
她简单说了说自己的情况：老家房子的贷款需要还到60岁，打算继续工作到贷款还清，只是现在建筑设计的工作太难找了。
“唉，你说这事儿闹的！”林薇叹了口气，“我这天天围着锅台孩子转，外面的事也帮不上你什么大忙。要是早几年，我没辞职时还能帮你试着找找合适的工作……不过，瑶瑶，你别灰心，好好想想，你除了画图，还能干点啥？”
两人拿着电话，像多年前在办公室里闲聊一样，开始梳理季瑶的“技能库”。说到后来，不免回忆起在老家的种种。
“对了！”林薇突然提高了声音，像是想起了什么，“瑶瑶，记得你说过在老家那个挺大的房产中介干过一阵吗？我记得你业绩还挺不错的！卖了好几套房子，好像还当过什么‘月度销售之星’？”
经林薇这么一提，季瑶的记忆闸门也被打开了。那是她来北京工作之前的事了，她确实在老家的一家中介门店做过一段时间的二手房销售。
那时候她凭着建筑师的底子，看户型、分析楼盘优劣势头头是道，加上为人实在，还真赢得了不少客户的信任。
林薇的话像另一块石头，投入了季瑶的心湖，激起的涟漪与林东那块石子的波纹交织在一起。
是啊，房产中介……这个她几乎已经遗忘的短暂经历，此刻在林薇的提醒下，竟然显现出几分可行性。
至少，这和她热爱的“建筑”领域，还沾着边，不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不需要再去重新学习什么高深的技术，更多的是与人打交道，拼的是体力和耐心。
“也是啊，”季瑶眼睛亮了，“北京这么大的房地产市场，是可以在北京试试当房地产中介。”
“就是嘛！”林薇见自己的建议被采纳，语气更兴奋了，“你先别急着否定自己，也别光盯着设计工作那一棵树吊死。多条路走走看，说不定就柳暗花明了呢？你先在网上投投简历试试看嘛！”
又聊了些家常，互道保重后，季瑶结束了和林薇的通话。
她依然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午后的阳光偏移了些，温度似乎也回升了一点。
林东给了她坚守专业的希望和等待，而林薇，则在她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为她推开了一扇或许有些陌生、却可能通往现实出口的窗。
季瑶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手机。这一次，她没有再滑动通讯录，而是直接打开了招聘网站APP。
在搜索框里，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输入了四个字：“房产经纪人”。
她知道，前路依然充满未知，无论是林东承诺的设计岗位，还是林薇建议的中介工作，都还是画在纸上的饼。
但至少，在这偌大的北京城，她感觉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盲目挣扎了。
有旧友的援手，有新的方向可以尝试，这份迷茫中生出的一丝笃定，让她终于抬起脚，汇入了前行的人流。
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找间便宜民宿落脚，也好安心接着找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