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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宋娴云派了条老狗来监视她

荣安堂内,裴云州带着一肚子无处发泄的憋闷,拂袖而去。

桑晚意却没有立刻离开。

“母亲。”她平静地开口。

宋娴云正端起茶盏,闻言抬眼看她:“还有何事?”

桑晚意没有像之前那样卑微,她只是站在厅堂中央,不卑不亢地说道:“儿媳有一事,想求母亲成全。”

“说。”

“儿媳嫁入裴家一年,上未能替母亲分忧,下未能为夫君开枝散叶。昨日更因私德不修,致使府中不宁,让母亲劳心,儿媳……有愧。”

宋娴云不动声色地听着。

桑晚意继续说道:“如今,父亲寿辰在即,夫君又需兼祧二房,裴家内外的事务必将更加繁杂。母亲一人操劳,恐有疏漏。儿媳身为大房嫡妻,理应为母亲分忧,学着打理中馈。”

她终于说出了目的,但理由却冠冕堂皇。

“儿媳是想,恳请母亲将父亲寿礼筹备一事,交给儿媳操办。”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地直视着宋娴云:

“一来,可为父亲寿礼尽心,全我裴家儿媳的孝道。二来,也算是儿媳向母亲学习掌家,为日后分忧的开始。三来……”

她微微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也能让母亲您……腾出手来,专心照看妹妹那边。毕竟,那才是关系到裴家香火的头等大事,万万不容有失。”

这番话,有理有据,且句句都站在了宋娴云的立场上!

宋娴云被她这番话说得,竟然找不到一丝拒绝的理由。

如果她拒绝,就显得是她这个婆母在无理打压嫡媳,甚至是不重视娘家寿宴。

“你……”宋娴云精明的眸子眯了起来。眼前的桑晚意,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母亲是怕儿媳办不好?”

桑晚意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母亲可以派吴嬷嬷从旁协助。”

“吴嬷嬷经验老道,账目也都熟。有她在一旁教,儿媳定当尽心向学,断不敢有负母亲托付,也断不敢,乱了裴家的规矩。”

她把宋娴云想说的话,全都提前说了。

宋娴云那双精明的眸子,在桑晚意那张诚惶诚恐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她自然是不想放权的。

裴家大房如今全靠她撑着,这掌家之权,就是她的命根子。

但是,桑晚意自打从祠堂出来后,确实乖巧了许多。

昨日裴云州去告状,她也派人去查了,裴云州被打得浑身酸痛不假,可验伤的婆子却说,那身上连一点红痕都找不到,只当是大少爷自己夸大其词。

如今她主动示弱,又提出这般合情合理的请求,若是再强硬地驳回,倒显得自己这个婆母刻薄寡恩,容不下人了。

更何况……宋娴云心中一动。

她看了看自己身边站着的那个面无表情的老嬷嬷——她的心腹,吴嬷嬷。

“你有这份心,很好。”

宋娴云缓缓开口,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淡笑,“既然如此,这几日,你就跟着吴嬷嬷,学着打理吧。”

她端起茶,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吴嬷嬷,这几日,你就尽心地教导大少夫人吧。”

“老奴遵命。”吴嬷嬷躬身应下,那双浑浊的眼睛,如同鹰隼一般,落在了桑晚意的身上。

桑晚意心中冷笑。

她知道,宋娴云是派了条老狗来监视她。

但她不在乎。

她要的是那被吞没的、属于母亲梁心好的嫁妆。

第一步,就是要先从裴家的账目上,把它们一笔一笔地,重新找出来!

“多谢母亲。”桑晚意再次福身,姿态完美,“儿媳告退。”

夜色如墨。

桑晚意的院中,灯火通明。

她没有在等任何人,而是在吴嬷嬷的“协助”下,核对库房送来的礼品名录和往年账本。

她神情专注,指尖在账本上迅速划过,偶尔开口询问吴嬷嬷一两句,皆是关于府库旧例和各房分例的公事,言辞简练,没有一句废话。

这副一丝不苟、全神贯注的主母风范,让一旁本想拿捏她的吴嬷嬷,竟也挑不出一丝错处。

“吱呀——”

院门被推开,裴云州带着一身酒气和桑婉婉院中的脂粉香,走了进来。

桑晚意听到动静,只是抬了抬眼,看到是他,便又低下了头,继续对吴嬷嬷说:“……这批蜀锦的数目不对,明日你让库房……”

她竟敢无视他?!

“咳!”裴云州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吴嬷嬷见状,立刻识趣地行礼:“老奴告退。”

桑晚意这才放下账本,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你去了桑婉婉那里。”

那又怎样?他确实是去桑婉婉那里了。

桑婉婉哭哭啼啼,又缠着他说了半宿桑晚意的坏话,将他哄得筋疲力尽。

直到月上中天,他才想起来,自己今夜,还有一桩“正事”要办。

他是带着应付的心思来的。

可他看到的桑晚意这种彻底的、发自骨子里的漠视,让他的心,猛地一刺。

这和桑婉婉那种需要他时时刻刻去哄、去怜惜的娇滴滴,完全不一样!

桑婉婉的美,是依附于人的藤蔓,需要男人的垂怜才能活。

可眼前的桑晚意,却像一株在寒夜里独自盛放的雪梅,清冷,孤傲,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致命的吸引力。

他忽然有了一种荒谬的感觉——这个女人,好像真的不在意他了。

他大步上前,借着酒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轻佻地笑道。

“怎么?知道为夫要来,特意在这里装模作样,等我?”

他低下头,就想去吻她,口中还含糊不清地调笑着:“婉婉害羞,你倒是大方……正好,省了我……”

桑晚意没有躲,也没有挣扎。

她只是在他即将碰到的前一刻,用一种冰冷到极点的声音,清晰地开口了:

“裴云州。”

“什么?”他动作一滞。

“母亲让你来,是为裴家开花散叶,这是公事。”

她抬起眼,那双漆黑的眸子在灯火下,没有半分情欲,只有刺骨的寒意。

“但你若带着一身酒气,和桑婉婉院子里的脂粉香,来我这大房嫡妻的房中,说这些‘坐拥姐妹’的浑话……”

她缓缓地,用另一只手,掰开了他抓住自己的手指。

“那您,就是在打裴家大房的脸,也是在打母亲的脸。”

“夫君是知礼之人,是做学问的文官。”

她退后一步,理了理被他抓皱的衣袖,微微垂首,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

“请夫君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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