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传说
之后，赤连留在了陆地上，他用人类的外形生活，日子是怎么过的，他自己都不清楚，反正转眼间，他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很多很多年。丢失了那颗牙以后，他无法回到深海，成为一只回不去大海的龙，他甚至怀疑，他可能再也变不回一条龙。
失去牙以后，他每天都在练习潜水，可是他再怎么努力，都只能潜下去一点点，跟人类无异，到了那个他能力所在的边界，他的牙床就会出血。
他恨那个人类，那个人类夺走了他作为龙的尊严。
海里有着很多关于他下落的传说，但都不是真的，他在c星族群眼中是下落不明的，也慢慢失去了海里霸主的身份。没人知道他离开大海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每一百年，在他的潜水练习在足够量变之后才能产生一点质变，他才能潜入稍微深一点的海底，这样的生活在他眼中是异常绝望的。他知道海里有他的族人，同时也有他的敌人，如果他的敌人，比如当时诱惑他上岸的那个电鳗此时跟他决斗，只要强行把他拉到海下超过500米，他就会成为一条淹死在海里的龙，以一个海族人最耻辱的方式死去。
憋屈，可能就是形容这样的生活。
尽管赤连自己心中憋屈，但是他的生活在外人看来还是很光鲜的，他有一家实力雄厚的投资公司，主营度假酒店，另外，他还有别的公司。他用各种方式寻找那可能会出现的蛤蜊，他一直期待着能无意间走在一个他开发的新项目的海滩上，捡起一个小蛤蜊，里面有一枚光彩夺目的小白珠。他带着这样的希望，把公司做大了，可是，他始终没有等到那激动人心的一刻。
他和他的牙始终没有重逢。
此时的赤连有点激动了，他想，可能就是刚才这一个海浪，可能那个小蛤蜊被海水冲上了岸，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并不远，否则他不会有这么清晰的感受。他快速穿好衣服，走出了门，往旁边的度假区走去。
这个度假区的名字是“咕咚花语”，包括对外出售的高层公寓，海边独栋别墅，还有一个五星级大酒店，整个社区独立成为一个小社会，有自己的商店，业主食堂、各式餐厅、图书馆，还有电影院。海边也有很多可供读者拍照的景观、礼堂、咖啡店，还有一排房车供游客住宿。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公寓和别墅的业主会把自己的房子改成民宿租给游客。
虽然是自己的产业，赤连却很少过来，他不喜欢看那些吵闹的人拍照，他讨厌一切噪音，而此时，海滩上的人并不多，他凭着感觉在沙滩上漫步，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努力地观望地上的每一片贝壳。
蛤蜊小姐休息得差不多了，就在赤连踏上这片海滩的同时，她起身走向了另一边。她现在漫无目的，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她走着走着，看到了前方有一排房车，有的房车还亮着灯，在这样的黑夜看过去，格外温馨。蛤蜊小姐有点饿了，这个时候，她马上怀念起白天请她吃了排骨米饭的羡慕寒。
“我错了。”羡慕寒低垂着头，认真地说出这句话。
在他面前是凶神恶煞的那两口子，也就是雅尼的爸妈，他们来自青岛，是第一批定居在咕咚城的中国人，雅尼爸托关系早早买了这边的几套房子，把国内的一切都卖掉了，举家迁址泰国，成为房东。羡慕寒为了省钱，住在雅尼爸妈所住的房子的阁楼上，在整个房子后，有个单独进出的门。房东这两口子几乎每天都吵架，更生气时会摔东西，比生气更生气的时候，女房东会家暴男房东，在打架中两人陶冶了情操，锻炼了身体，所以他们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不少。他们所住的地方是联排别墅，隔壁的小别墅里住着雅尼，雅尼喜欢独居，几年相处下来，雅尼是羡慕寒心中的女神，可是雅尼对羡慕寒却没什么兴趣。
“喂，说你呢。臭小子。”雅尼爸加大了音量，打断了羡慕的思绪，“雅尼连我们都不理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到底怎么回事？”
羡慕寒被这房东夫妇追着绕城一圈，最终还是被逮回了家里，羡慕寒束手就擒，乖乖讲述今天发生了什么。
羡慕寒一直想单独约雅尼出去，今天雅尼刚好答应了他的出行请求，当然羡慕寒的理由是，他一个客户做租船生意，想让他帮忙提一下用户体验，填一份表格，只要坐船一小时就行，也不用开往特别远的海。以帮忙为名，雅尼很爽快地答应了，于是羡慕寒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跟雅尼坐在船上，吹着海风，当船离开海滩有一点距离了，羡慕寒说风景真美，应该合个影。雅尼拿出手机，对准了二人，羡慕寒激动极了，甚至手都在发抖，他第一次和雅尼离得这么近，为了这次出海，羡慕寒花了不少钱租船，还得编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邀请雅尼，终于等到了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可是就在如此重要的一刻，羡慕寒和雅尼肩并肩，头挨着头，对着手机自拍，超强滤镜下马上给出了一张皮肤超好自带发光360度无死角的合影，羡慕寒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突然，一个巨大的海浪过来，那感觉像是海里地震了一样，然后，雅尼和羡慕寒看着雅尼在剧烈的震颤下手一松，那手机掉落大海，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阵震颤，羡慕寒差点掉到海里，雅尼搂住了他的腰，简直像英雄救美，这个动作让羡慕寒尴尬死了。紧接着，又是一阵震颤，雅尼是潜水教练，为了“保护”羡慕寒，雅尼一直留在船上。从小在海边长大的雅尼不理解为何突然有如此猛烈的巨浪，如果非要给出一个邪门的理由，那肯定是跟羡慕寒在一起太倒霉。
羡慕寒回到了自己的小阁楼，依稀能听见房东夫妇在diss他，他这才发现，手机里有好多未接电话，接下来的十分钟，他接通了老板给他的电话，这才想起来，忙着拍那个二货小妞的珍珠项链事件时，以及之后被房东追着跑的时候，他把那一整个旅行团给忘在了那里。
羡慕寒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闯大祸了。他隔着手机都能感到老板那种发自心底快要炸肺的愤怒。今天可能就是那种传说中诸事不宜的日子吧，只能这么解释。
在这糟糕的一天结束的时候，羡慕寒瘫软在床上，摆弄手机习惯性给雅尼发了一条信息，尽完了暖男的义务以后才想起雅尼的手机掉海里了。
他打开了短视频APP，却意外地发现，他偷拍的两段小视频点击量超高，已经火到被推到首页。羡慕寒惊得手机差点掉地上。What？个十百千万，这是多少点击量？这是网红的节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