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砸板儿
接着,继续训起那新人来。
“你小子细皮嫩肉的,你老婆用起来爽不爽?”
新人挤出笑:“老大,我还没老婆呢……”
“那你妈爽不爽?”
这明显就是侮辱了。
但新人还是憋着脸,陪着笑,不知道如何回答。
“啪”,又是一块拖鞋印出现在另一边脸上。
被围的年轻人偷偷瞥了林燃一眼,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希冀。
但很快又被恐惧淹没。
“爽,爽……”
新人没办法,只能屈辱着答应,这下牢刀疤辉和两个打手都笑起来了。
刀疤辉笑着回头瞟一眼后面的林燃。
刚刚这杀鸡戏应该给这小子一点震撼了吧?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林燃没有说话,也没有按他指示地站在原地不动。
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走到通铺的第一块板子前——那是牢头才有资格睡的领地!
号子里都是大通铺,铺的是玻璃钢,一块大概一米宽,两米长。
而牢头就是睡第一板,占两块板的位置。
所以“牢头”也叫“头板”。
接下来,就是跟着头板混的“打手”,也能占两块板。
这两个人就几乎把通铺占满了,其他人都挤在后面,或者睡在地上。
刚进来肯定就是睡在地上,特别外地人、年纪小、强奸犯,最受歧视,几乎都是睡便池旁的空地上。
哪有新人敢堂而皇之的要睡“头板”!?
这小子是不懂还是疯了?
刀疤辉这才转过头,认真打量起林燃。
目光在他额角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上停留片刻,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哟,这不是把‘鳄老大’干进医务室的狠人嘛?怎么,来我们312立威来了?”
林燃却毫不在意几人的动作。
他只是蹲下身,把刚发下来的薄被和洗漱用品铺在头板的位置上,动作不紧不慢。
几个人看他动作,知道他是要找死了。
牢头打人一般不是自己动手,由身材魁梧的打手出面。此时两个打手围了上来。
瘦高个阴恻恻地接话:
“燃哥是吧?听说你挺能打?”
矮壮汉子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噼啪轻响。
刀疤辉见他这副态度,脸色沉了下来。
他冲矮壮汉子使了个眼色。
矮壮汉子上前一步,一脚踢飞了林燃刚放好的肥皂盒。
“聋了?老大跟你说话呢!”
林燃动作顿住。
他慢慢直起身,转头看向刀疤辉,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什么规矩?”
刀疤辉冷笑:“规矩就是,新来的,头三天睡地上。每天给老大端洗脚水,按摩捶背。
劳动分的一半,孝敬头板。有什么好吃的、好烟,先紧着老大。懂了?”
林燃点点头:“懂了。”
他顿了顿,又问: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监室里空气一凝。
刀疤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的瘦高个和矮壮汉子也跟着笑。
笑够了,刀疤辉眯起眼,透着凶光:“你要砸板儿?”
和牢头打架,行话叫“砸板儿”。
砸好了一战成名,狠人中的狠人;砸不好一战就废了,从医务室出来,就是整个监区的底层,谁都能踩上一脚。
林燃前世记忆里,一般和牢头打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砸不好的十之八九。
毕竟牢头大部分自己也能打,还能叫全号儿的人一起上,双拳难敌四手,打出人命都有过!
旁边高个子同时发问:
“你混哪的?”
话音未落,矮壮汉子已经狞笑着朝林燃肩膀抓来!
另一只手握拳直捣林燃腹部——标准的控制加打击动作,这帮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个。
但林燃动了。
在矮壮汉子手指即将触及他肩膀的瞬间。
林燃上身微微一侧,让过抓握,同时左手如毒蛇般探出。
不是格挡,而是直接扣住了对方砸来的手腕。
警校标准的反关节擒拿——林燃手指精准地扣住脉门,顺势一拧!
“啊!”矮壮汉子惨叫一声,手臂被扭到身后,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弯腰。
林燃动作毫不停滞,右腿膝盖如同重锤,狠狠顶在对方因弯腰而暴露的肋下!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矮壮汉子闷哼一声,瘫软下去。
捂着肋部蜷缩在地,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刀疤辉和瘦高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化为惊怒。
“操!”瘦高个反应快,抄起通铺边一个铁皮水杯就砸向林燃后脑。
林燃仿佛脑后长眼,低头避过。
水杯砸在墙上发出哐当巨响。他借低头的势,一个迅猛的扫堂腿,精准地踢在瘦高个支撑腿的脚踝上。
瘦高个下盘不稳,惊呼着向前扑倒。
林燃已旋身站起,手肘如铁,向下猛击!
“噗!”肘尖重重砸在瘦高个后背心。
瘦高个像被抽了骨头的蛇,趴在地上只有出气的份。
刀疤辉终于反应过来,怒吼一声。
从铺板下抽出一截磨尖的塑料片——不知是从什么工具上拆下来的,尖端泛着冷光。
他不再废话,合身扑上,塑料片直刺林燃颈侧!这是要命的打法!
林燃眼中寒光爆闪。
不退反进,在塑料片即将及体的瞬间,他猛地侧身,让过锋芒。
左手抓住刀疤辉持凶器的手腕向上一托——锋利的塑料片边缘在他手臂上撕开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出。
但他动作毫不停滞,右手握拳,中指关节凸起,以最具穿透力的“凤眼拳”,狠狠凿在刀疤辉腋下的极泉穴上!
“呃!”刀疤辉半边身子一麻,力道骤泄。
林燃夺凶器的动作行云流水,反手就将那塑料片抵在了刀疤辉的咽喉上。
冰凉的触感让刀疤辉瞬间僵住。
鲜血顺着他紧握的手臂蜿蜒流下,滴滴答答落在水泥地上。
林燃低头看了看自己。
刚才的打斗虽短促,但他胳膊上被塑料片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慢慢渗出,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疼痛是清晰的,但也让他眼神更加锐利。
“现在。”
林燃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透着刺骨的冷意,仿佛流血的不是他自己。
“谁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