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养老婆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
顾时昭被这一声带着钩子的反问,定在了原地。
他低头看着眼前这个明艳得有些过分的女人,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正在崩断的边缘疯狂试探。
不对啊。
这女人刚才在部队门口不是还说,咱俩只是协议结婚吗?
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等以后他遇到了真心喜欢的女同志,她就带着孩子主动退位让贤吗?
怎么现在这架势,像是要假戏真做?
虽然……虽然他顾时昭从来没想过要有二心,也没想过让她走。
但这节奏是不是变得有点太快了?
还没等顾时昭把这团乱麻理清楚,杨菱纱那双狐狸似的眼睛突然往他身后一瞟。
只听“吱呀”一声,客房那扇紧闭的木门被人推开了。
杨菱纱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原本揪着顾时昭衣领的手瞬间松开。
下一秒,那双纤细白嫩的手,温柔无比地抚上了顾时昭的衣领,煞有介事地帮他理了理并不乱的扣子。
紧接着,她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刚出门的顾林儒听得清清楚楚。
“行了,顾时昭,你也别为难了。”
“我知道,自从受了那次伤之后,你就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了。”
顾时昭浑身一僵,瞳孔地震:??
杨菱纱拍了拍他的胸口,一脸的“我很大度”。
“没事的,我不介意。”
“咱们毕竟还没领证,我也不好勉强你。”
“今晚你跟你爸睡客房吧,省得你在我面前还得端着,怪累的。”
“我带着两个孩子睡主卧就行。”
顾时昭那张常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此刻裂开了。
不是,这女人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什么叫他对女人没兴趣了?
他不就是刚才矜持了一下,说了一句“咱们还不熟”,不好意思直接跟她睡一个被窝吗?
怎么到了她嘴里,就变成他身心都有毛病了?
“你……”
顾时昭刚想张嘴解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哐当!”
顾林儒手里的茶缸子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稀碎。
老爷子站在门口,脸色煞白,那表情就像是天塌了一样。
之前医生说时昭伤了根本,那也只是说影响生育,可能会绝嗣。
可从来没说连那方面的功能和兴趣都丧失了啊!
难道……
难道自家儿子不仅那是那话儿不行,连心理都变态了?
“不行!绝对不行!”
顾林儒几乎是咆哮着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挡在面前的顾时昭。
那嫌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我可不跟你这个臭男人睡一个屋!”
“多大的人了,还跟我挤?也不嫌臊得慌!”
“今晚我带着我大孙子和大孙女睡!”
说完,老爷子转过身,指着顾时昭的鼻子,下达了最高指令。
“你们俩!今晚必须睡一个屋!”
“以后都是要过日子的两口子,分什么房睡?传出去像什么话!”
话音刚落,顾林儒就急吼吼地往院子外跑去。
顾时昭看着顾林儒的背影,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的杨菱纱,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叫什么事儿?
杨菱纱笑够了,这才转过身,背着手,歪着头看着顾时昭。
“顾团长,看来老爷子是铁了心要撮合咱们了。”
“那……今晚咱们俩睡?”
顾时昭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他强行压下了眼底的慌乱,恢复了那副冷硬的模样。
“行。”他板着脸,视线看向别处,嘴硬道:“反正我也是个男人,吃亏的又不是我。睡就睡,谁怕谁。”
杨菱纱看着他那副强装镇定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男人,全身上下也就那张嘴是硬的了。
刚才她靠近的时候,这男人胸腔里的心跳声大得跟擂鼓似的,“咚咚咚”地直往她耳朵里钻。
那张本来是被海风吹成了古铜色的脸,现在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连脖子根都是粉的。
就这样还敢说不怕?
不过,杨菱纱也就是想逗逗他,至于真发生点什么……
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行,既然顾团长这么大义凛然,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杨菱纱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顾时昭被这一眼看得心里直发毛,那股子燥热又顺着脊椎骨爬了上来。
他猛地转过身,甚至有些同手同脚。
“我……我去看看孩子!”
说完,逃也似的冲向了院子。
杨菱纱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耸了耸肩。
“出息。”
她拎着自己简单的行李,转身推开了主卧的门。
屋里很空,除了一张硬板床,一个大衣柜,一张书桌,几乎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单身汉的宿舍,充满了敷衍和冷清的味道。
杨菱纱也不嫌弃,把行李往地上一放。
心念一动,意识沉入那个跟着她重生回来的须弥戒空间里。
她在空间里挑挑拣拣。
不一会儿,手里就多了一套崭新的床单被罩,纯棉的,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她手脚麻利地把顾时昭那套硬邦邦的军绿色被褥给换了下来,把悠悠和远远的小衣服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挂进了那个空荡荡的大衣柜里。
原本冷硬的房间,瞬间多了一丝烟火气。
杨菱纱看着床上那两个光秃秃的枕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又在空间里翻找了一阵。
最后,从角落里扯出来两条印着大红“囍”字的枕巾。
这是上一世,她为了讨好陆世诚,特意为了他和杨萌萌的婚礼准备的。
当时那对狗男女还嫌弃这枕巾土气。
现在看来,那对渣男贱女确实不配用这么喜庆的东西。
杨菱纱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把两条红艳艳的枕巾铺在了枕头上。
这满床的红光,看着就像是新婚洞房似的,倒是顺眼了不少。
收拾完卧室,杨菱纱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转身出了屋,直奔厨房。
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厨房里比那脸盆还干净。
米缸见底,油瓶倒着放都滴不出一滴油,连把像样的菜刀都没有。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顾时昭!”
杨菱纱站在厨房门口,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没过两秒,顾时昭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这会儿他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又变回了那个不苟言笑、威严肃穆的顾团长。
只是看到杨菱纱的时候,眼神还是有些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
“怎么了?”他沉声问道。
杨菱纱指了指空空如也的灶台,理直气壮地说道:
“顾团长,我既然带着孩子住进来了,这日子肯定得过起来。”
“总不能让我和孩子天天喝西北风吧?”
“这厨房里要啥没啥,连根耗子毛都没有。”
顾时昭看了一眼家徒四壁的厨房,点了点头。
“是我疏忽了,你想买什么?”
杨菱纱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说道:
“柴米油盐酱醋茶,锅碗瓢盆,还得给孩子买点细粮和鸡蛋补补身子。”
“这供销社在哪个方向?我现在去一趟。”
顾时昭抬手指了指东边:“出门左转,直走五百米就是。”
“指路有什么用?”
杨菱纱挑了挑眉,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给钱,还要票。”
“顾团长,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养老婆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