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建乾宫已是酉时,君袭墨急匆匆的回到寝宫,却没有看到榻上的凌洛。他心一沉,连忙冲出寝宫在庭院中寻了一遍,却什么都没看到。
“云展!”
“四殿下!”云展从暗幕中走来,恭敬的立在他身后。
“刚才有人来过院子吗?”
“没有,属下听你的命令一直在外面守着,无人进来过。”
“噢,下去吧!”
君袭墨蹙了蹙眉,独自来到了莲湖上的亭台里。心头,竟然莫名涌起一股淡淡的怅然若失。
亭台里挂着一盏灯笼,忽明忽暗的。
眼下正值深秋,天气有些微寒。这一片莲湖也已经枯败,看起来甚是凄凉。这曾是父皇为母亲栽种的莲湖,是她最喜欢的地方,眼下枯败成这样,真是讽刺。
二十年了,君傲天自从褚宁秋去世后就不再踏入这个地方。漠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激励。
当然,前提是那个人是绝对的不安分!
夜幕下,君袭墨的背影显得尤其孤寂。他负手而立,淡漠的望着那一片幽静的莲湖,无人知道他的心思。
晚风轻拂水面,浪起一层层的水波,有刹那间的妖娆。只是,这妖娆,似乎太……诡异!
‘嗖!’一声轻响,一道寒光顺着水面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君袭墨眸色一寒,抬手瞬间夹住了那只从水面飞来的寒箭。他冷冷环视了一眼四周,才细看起来手中的寒箭。
箭很短,长不过半尺,箭头是纯银打造,尾部则是一个圆形的竹筒。
他蹙了蹙眉,打开竹筒拿出了里面卷好的一封信。展开信纸,内容不过一行:大恩不言谢!
信纸没有落款,但他知道是谁。
他微眯起眸子盯着远方的暗处看了许久,忽然手一抖,震碎了信笺。他抬高手,把掌心如雪花般的信纸缓缓的洒向了湖面。
他的唇角,随着那摇曳的纸屑微扬,泛起了一个绝世得令人无法直视的笑容。
他拍了拍手,抖了抖袖袍上并不存在的尘灰,转身昂首阔步的朝寝宫走去,刚到宫门口,就瞧见云展焦急的从小径上走了过来。
“什么事这么慌张?”他不悦的蹙眉。
“殿下,刚才听军中传来消息,边境已经告急,据说大军已经退到漠河郡。”
“噢,消息准确么?”
“八百里加急,据说是风副将的亲笔血书,看样子真的抵不住了。东洛国和南岳国正在隔岸观火,怕是想趁火打劫呢。你说,皇上会不会让你即刻出兵?”
“当然会,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人,皇位摇摇欲坠,当然会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这不足十万的大军,如何去对付北漠那些疯狂的蛮夷呢?”
“对付蛮夷不一定要大军,也可以智取。再说,父皇也不可能给我十万大军。”他很不以为意的道,阔步走向了寝宫。
“殿下,我们还是得招兵买马吧?”云展跟了一步上去又道。
“的确是需要招兵买马,但是炎国经过上一次的战争已经死伤无数,再强行征兵,这国力怕是一年不如一年。身为炎国皇子,不能不顾大局。”
“但……”
“好了,本王自有主张,你无需担心。”
言罢,他再不理会云展,跨进了寝宫。只是,尚未把另一只脚跨进去,就又听得一个尖细的嗓音传来。
“皇上有令,命四皇子君袭墨火速去御书房商讨国事。”
君袭墨转过头,抬头看了眼墨黑的苍穹,又低头瞅着梨花树下那个拿着拂尘的公公看了许久,才淡淡应了一声。
“王公公先回,本王马上就过去!”
“那奴才就不等四殿下了。”王公公拂尘一挥,摆着兰花指消失在夜幕中。
云展拧眉走过来,显得很不轻松。本来让从未打过仗的君袭墨出征这事情就有些过分,谁知道人马也不多,他们这是故意要害死四殿下么?
答案很明确,肯定的。
莫名的,他心中微微有些泛酸,因为不平。
君袭墨没有逗留,很快就来到了御书房外。窗棂透出淡淡的灯影,很昏暗,亦如他现在的心境。君傲天能出现在这里,大概也是刚在宴会上得到了噩耗,不得不过来了。
“儿臣拜见父皇。”走到门口,君袭墨整了整衣袍喊道。
“进来!”
一进门,君袭墨尚未来得及行礼,君傲天就把一份圣旨和一张兵符递给了他,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北漠已经兵临城下,朕对你寄予厚望。拨给你五万精兵,五万担粮草,骏马千匹,兵器若干。即日出发吧,父皇在京都坐等你凯旋而回。”
他笑着拍了拍君袭墨的肩头,眼底却并无半点笑意。所有皇子中,他只讨厌他,连装都不想对他装一下亲密。
只是,他很清楚这几个皇子当中,最有作战能力的就是他,他不得不委以重任。
君袭墨默默的接过圣旨和兵符,淡漠的看着君傲天笑了一下,“父皇,儿臣誓死捍卫炎国,你放心吧。”
他没有任何不满以及反驳,收起东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高大的背影隐约透着一股淡淡的冷傲。
“……”
君傲天还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怔怔的看着君袭墨远去的背影,脑海中有一个妖娆的影子在翩翩起舞,她是那么的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