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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丽篇章:黄河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成功截流
张学亮

第一卷决策领导

第1章毛泽东巡视调查黄河

毛泽东说:“自古道,黄河百害而无一利,这样的言论,是因为没有站在高处看黄河的缘故……”

河南省、山东省和水电部提出:为防御下游特大洪水,在干流兴建工程的地点有小浪底、桃花峪。从全局看,为了确保下游安全必须考虑修建其中一处。

江泽民说:“小浪底工程是人民治黄的一项关键性工程,一定要把它建设好,从根本上解决我们民族的心腹之患。”

1952年10月26日至28日,毛泽东带着根治黄河的愿望,巡视山东黄河泺口大坝和济南市大明湖、四里山、趵突泉、北极阁,以及滕县、曲阜、孔庙等名胜。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之前,毛泽东就将根治黄河的心愿深深地埋在了心底里。早在1947年,他在陕北那片厚重的革命圣地上和黄土地上转战的时候,虽日理万机,就关注着黄河的情况。

一次,在部队进驻陕甘宁边区的一个小镇时,毛泽东着手起草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和重新修订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之后,就带上几个警卫,奔赴葭县城看黄河去了。

毛泽东在黄河岸边,注视着奔腾下泻的一团团黄色的水雾,不由得百感交集。突然,他大手一挥,自言自语地说:

自古道,黄河百害而无一利,这样的言论,是因为没有站在高处看黄河的缘故。站低了,便只见洪水不见河流。没有黄河,就没有我们这个民族啊!不谈五千年,只论现在,没有黄河天险,恐怕我们在延安还呆不了那久……将来全国解放了,我们还要利用黄河浇地、发电,为人民造福,那时,对黄河的评价就要改变了!

毛泽东还说:

我们可以藐视一切,但不藐视黄河,藐视黄河,就是藐视我们这个民族。

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治理黄河的事业,是从1946年开始的,在解放战争年代,渡过了艰难的岁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才开始了人民治黄事业的新纪元。

1952年10月,毛泽东在罗瑞卿、滕代远、杨尚昆、李烛尘、荣毅仁等陪同下,利用中央批准他休息一周的时间,沿黄河下中游而上,对山东、河南和原来的平原省境内最容易泛滥和决口,以及防泛、引水灌溉等建筑,进行了深入地巡访调查。

10月27日15时,毛泽东在许世友和山东省、市委主要领导的陪同下,巡视了山东黄河在历史上频频决口泛滥的地段泺口上方向。

毛泽东下车后,省委的领导立即向毛泽东介绍说:“泺口又名洛口,因为古泺水而得名,在济南市北历县境内,山东名泺,幽州名淀,泺与泊通,所以梁山泊也叫梁山泺。泺水源出济南市西南,北流至泺口入古济水也就是今天的黄河水道。”

省委领导对毛泽东说:“历城北部沿黄河地区,是一段狭长的地带,其东西长104华里,南北宽3至5华里,有耕地面积25万亩,包括以泺口为重点的吴家堡、西沙、药山、新城、鹊山、华山、卧牛、坝子、娄家、河套、杨史道口,鸭旺口等15个小乡的十几万群众生活在这里。”

省委领导接着说:“自古以来,由于黄河的泛滥、变迁、改道致使泺口一带的河底淤高,地下水位上升,再加上汛期南部山洪下泄,小清河排泄不及顶托倒灌,使这里15万亩土地越变越坏。历城旧县志已有‘野生碱卤,地尽不毛’的记载。”

确实如此。黄河水患历来甚重,直至解放前,这里还流传着反映黄河水患的一道歌谣:

春天一片霜,夏天明光光。

豆子不结荚,地瓜不爬秧。

毛泽东听到这里,他说:“黄患!把这里的人民搞得太苦了。”停了一下,毛泽东又问:“济水源出何地?”

山东省委领导说:“据汉书《地理志》和《水经注》记载,济水自河南荥阳以北,分黄河东出,流经原阳县南、封丘县北,至山东定陶县西,折东注入巨野泽。又自泽北经梁山县东,至东阿旧治西,自此以下至泺口,就归入了现在的黄河河道。”

毛泽东接着问:“泺口从古以来就常常淤断么?”

省委领导继续说:“对,是这样的……金代以后,自汶口至泺口一段遂成为以汶水为源的大清河。《春秋·桓公十八年》:‘公会齐侯于泺’,南宋初,伪豫堰泺水东流。因此,自堰以东,就形成了最容易泛滥的地段。自古至济南解放前,这里曾经发生过数不清的屡淤屡断、屡断屡疏的情形。甚至还发生过决口以后,连续七八年到20多年都堵不住的灾难。为了制止这种恶性循环,我们在此修了堵大坝。”

毛泽东听到这里,他面向泺口,凝视着奔腾下泻的黄河水势,甩开许世友独自在堤坝上走来走去地思考着:“七年、八年、甚至20多年都没有堵住这个决口!给山东历县人民造成这么大的黄患,但长达20多年都没有堵住这个决口的原因在哪里呢?”

许世友走过去问道:“主席,您在想什么?”

毛泽东说:“我想,用引黄河水的办法,把那首民谣中所说的‘一片霜、明光光、不结荚、不爬秧’的十几万亩卤碱地,改成稻田种水稻,变害为利行不行?”

许世友高兴地说:“好极了,给他们说说去。”许世友将省、市委的人们招呼过来。

毛泽东说:“历县泺口,自古以来的黄河道,屡次淤断,屡次修复,自从你们修了这堵大堤坝以后,那种在历史上屡淤屡断,屡断屡疏的恶性循环不见了。这样的事情,只有我们共产党人才能做到。如果用引黄河水的办法,将泺口这一带的十几万亩卤碱地,改为稻田就更好了。”

省、市委的领导们说:“我们一定试试看。”

10月29日14时,黄河水利委员会主任王化云,副主任赵明甫,河南省黄河河务局局长袁隆等,带着为解决黄河下游的防洪问题,兴修“邙山水库”的全部计划,来到了开封中共河南省委会议室里,将根治黄河计划示意图钉到了墙上,准备向省委汇报。

在这时,他们突然听说中央领导要来开封,于是回机关后立即将《黄河形势图》、《邙山水库图》、下游离洪及有关重要资料,都找了出来。

袁隆又想到:“中央领导既然要看兰封黄河,很可能还要看开封黄河。”于是,他急速给开封修防段张金斗也打了一个招呼。

10月29日17时,毛泽东一行从山东出发,经江苏的徐州市进入河南兰封县境。

省委书记张玺对下车的公安部长罗瑞卿说:“我们今天想请毛主席到开封去。”

罗瑞卿说:“这个不必提了,主席怕打扰,原来不让通知你们,但经我们商量后,还是临时告诉你们一下好。主席今天在徐州游了黄河大道和云龙山的文化古迹,很疲劳,已经休息,今晚不见你们喽,明天早晨,请你们来这里就餐。”

当夜,王化云对袁隆说:“毛主席来了,他来视察黄河,明天先看东坝头,你是河南黄河河务局长,由你向毛主席汇报河南治黄情况;全河的情况,由我来汇报。”

30日早晨7时,距专列约一二里处有个小山村。正是清晨,薄雾正在消散,农家炊烟已袅袅升起,鸡犬之声偶有耳闻。踏着晨露,毛泽东向小村走去。

打谷场上有老少两人,都穿着北方农民那种黑夹袄,像是父子。他们知道来人是“大干部”,但没有认出是毛主席。

毛泽东和他们交谈起来,问道:“今年收成怎么样?”

年轻的庄稼人脸上露出笑说:“还行。”他把夹袄折得更紧些,早晨有些凉。

老些的农民回答说:“这里土不行,盐碱地多,有的庄稼长不好,收成也不好。”

毛泽东又问:“够吃吗?”

他们说:“还行。解放了,劳动为自己,只要精耕细作,口粮准够。”

毛泽东顺口说道:“要改造盐碱,低洼地,粮食产量一定能提高。”

老些的农民听得认真,有些不信:“能行?”

毛泽东肯定地说:“能行。”而后向农民简单通俗地讲解了治沙、治盐、治碱的办法。

两个农民颇为惊奇地注视面前这个说湖南话的人,不住点头。但说到最后,毛泽东还是离开“具体”,说出面对全国农民的话:“要靠农民组织起来,生产形式要大些,才能解决农田改造的工程。”

也许两个农民始终没有或者很快就知道对他们说话的是谁,但那一刻,他们的脑子里转的更多的还是翻淤压碱、造林固沙的细节。他们不由得想:穿制服的“大干部”也懂庄稼活?

握手之间,毛泽东已迈着大步,走过打谷场,朝一个土山坡走去。土坡上面是块平地,住着几户人家。

毛泽东一掀那块打着补钉的棉布帘子,一猫腰就钻了进去。

屋里黑洞洞的,从外面进来,好半天才看清里面是个大土炕,还有锅台。在锅台原先贴灶王爷的地方,贴上了一张挺新的毛泽东像。看得出,这肯定是个翻身户,也是省里的领导特意挑选的对象。

毛泽东在屋里唯一的一张长板凳上坐下,和坐在炕上低头掰玉米粒的老太太聊起来:“你家里的其他人呢?”

老太太头也不抬地回答着:“儿子当兵去了。”她手里不停地脱着玉米粒。

毛泽东接着问:“还有什么人哪?”

“老头子一早起来,就去赶集啦。”

“打得粮食够吃吗?”

“打得不多,盐碱地不爱长。”

看来女主人不善谈,眼睛也没离开过她赖以生存的玉米棒子。

毛泽东抽完一支烟就告辞了。

出了黑屋,毛泽东又顺着原路下坡,李银桥和另一位副卫士长孙勇急忙过来搀扶。

就在下坡的当口,从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吆喝:“毛主席,您来啦!”

众人一惊,都回头去看:原来是一个瘦高个儿的老年妇女,站在土坡边沿,情绪有些激动地朝着这边张望。那一声喊,颇有些情不自禁。

毛泽东也驻足回首,脸上露出笑容。他干脆回转过身,向老人上下摆了摆手。

老人看清了打招呼的人,快活地扬起双手,脸上满是笑。忽然她又说了一句话,把大家都带进云里雾里:“毛主席呀,斯大林来了没有哇?”她在说,又像在问。

人们愣了一下。包括毛泽东在内,都哄堂大笑起来。看来,在当时许多与外界联系不多的乡村里,总是把毛泽东的名字与斯大林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罗瑞卿笑够了,冲大家说了一句:“哈,这位老太太还真有点国际主义精神哩。”

于是人们笑得更响了。

毛泽东从农家回到专列,而后就餐。突然间,他又移动位置,来到了王化云的对面,对他问道:“你叫啥子名字?”

“王化云。”

毛泽东接着问:“你是啥子时候做治黄工作的?过去做啥子工作?”

王化云说:“过去在冀鲁豫行署工作,1946年3月到了‘黄委会’。”

毛泽东笑着说:“化云,变化为云,再化而为雨,这个名字好。半年化云,半年化雨就好了。”

就餐后,毛泽东进入会客厅,分别先就一些问题让大家谈了看法。然后,毛泽东说:“你们河南的抗美援朝、土地改革就谈这些吧,我在北京就听邓子恢同志讲,河南这几年工作搞得是不错的喽。下面主要应谈谈对黄河治理的事情,黄河的事办不好,我是睡不着觉的……这是中心问题,我想听一听这几年在治理黄河的问题上,对黄河下游修堤、防汛,上中游水土保持,干流查勘、调查,特别是修建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和龙羊峡发电站……都有些啥子打算?”

张玺说:“主席要了解更详细的情况,恐怕我们谈不清楚,是不是请黄河水利委员会的同志来汇报?”

毛泽东说:“好、好,还是请你们那个‘黄河’来说最好。”

随着毛泽东的询问,王化云开始滔滔不绝、有问必答地汇报起来……

11时10分,毛泽东的专列将至兰封黄河大堤里,王化云报告说:“主席,东坝头到了,今天暂时谈到这里吧。”

毛泽东看着王化云说:“三门峡这个水库修起来,把几千年以来的黄河水患解决啦,还能灌溉平原的农田几千万亩,发电100万千瓦,通行轮船也有了条件,是可以研究的。”

毛泽东随即赴兰封县黄河大堤东坝头巡视。

这里的堤段宽阔,堤面上堆了许多备用的土方。防汛人员正在检修堤坝,民工们三三两两在抬土、打夯。有几个技术人员手持一根几米长的钢棍,正向堤面深部刺下去。

毛泽东不解,问治黄负责人:“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治黄负责人立即招呼一位工程师模样的技术人员过来:“你给毛主席汇报一下,这是在干什么。”

这位技术人员有些紧张,一边模仿打洞的动作,一边报告说,这是在探鼠洞。因为鼠洞是黄汛期决堤的重大隐患,如果鼠洞多了,洪水一来,灌进鼠洞,堤面就会软化下塌,导致决堤。看来这不是件小事。

毛泽东更加详细地询问:“怎么个检查法呢?”

技术人员又就近招呼一个正在探洞的工人过来,接过钢棍给毛泽东做示范,边做边说:“我们用双手将钢棍向下刺去,提拉一下,如果遇到鼠洞,就有空空的感觉,这样来回地刺……”

毛泽东兴趣不减地问:“知道有鼠洞,又怎么办呢?”

探洞工人说:“有鼠洞我们就将钢棍刺入的洞搞大,暴露鼠洞,然后把水泥浆灌进去,让它填满。这样来不及逃走的老鼠就会被浇固在洞里,水泥一干,也就加固了堤坝。”

毛泽东说:“好,我来试试。”说着,他从技术人员手中接过钢棍,把袖口一卷,就试了起来。

看来这个活并不费力,不到两分钟,毛泽东就在堤坝上打了一个洞,有1米多深。

毛泽东提拉几下:“可以,这个办法简便易行。”他表扬了技术人员。

技术人员满脸泛红,说话也自然多了:“这是我们的小小发明,别的地区还来我们这里取经呢。”

毛泽东站在东坝头的堤岸上,向对岸张望,用手指了一下,问身旁的人:“那是什么地方?”

那人回答说:“那是西坝头。”

来此之前,毛泽东看过有关黄河的历史资料,这时他问道:“清咸丰年间,清政府为了对付太平军是在哪决口的?”

治黄领导肯定地说:“就在这东坝头。”

毛泽东到达开封,转乘汽车来到了柳园口。

他站在堤岸上,向远处眺望,隐约可见的开封古城尽收眼底。而这里河道的水平面竟与开封铁塔处在同一水平位置。这就是著名的“悬河”。

防汛人员讲,此处堤段如果决口,水的落差有10米之巨,黄河如在此决口,那整个开封古城将被埋在滚滚黄水之中。

黄河是一条四季分明的河,基本上是夏涝冬枯。而秋风秋雨之时,无数文人墨客会聚此一吟愁绪。

此时的黄河惊心动魄。它在咆哮,在疯狂,一股脑向人间发泄着。随着滚滚黄流奔腾而下,毛泽东自然想到古人,随口吟哦道:“黄河远上白云间……悬河原来如此。”

陪同的治黄负责人向毛泽东介绍说:“这里是黄河防汛最重要的地段。全国解放后,还没有发生过大的险情,我们也绝不会让它重演历史上的惨事!”

毛泽东看见这里防汛人员的住处就建筑在堤坡上,大有与河堤共存亡之势,信服地点点头,又问道:“历史上,这段黄河在最大洪峰时,流量是多少?”

陪同的领导说出一个巨大的数字后,又补充道:“清王朝时,有个民谣,描述过一次大洪水的情况:‘道光二十三,洪水涨上天,冲走太阳渡,捎带万锦滩!’可见洪水之大。”

毛泽东倒背着手,不再言语。秋风轻轻掠过他的黑发,吹起他眉间的一层层忧思:

黄河是一条母亲河,又是一条忧患的河。千百年来,它从中上游的黄土高原出发,将十几亿吨的泥沙携带而下,许多泥沙淤积下游河床,形成高于地面的悬河。黄河经常改道,洪水泛滥所至,北到天津,淤塞破坏海河水系,南至淮阴,淤塞破坏淮河水系。

多少代炎黄子孙,曾将根治的目光投向它,而最终都落得个摇头叹息,无能为力,它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最难治理的河了。

思绪之间,毛泽东再次将目光投向黄河。其实,毛泽东这次、也是第一次离京,巡视的就是黄河。

10月31日,在离开开封时,毛泽东发出了号召:

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

毛泽东经过7天对黄河的巡视,使黄河治理规划由原来的《黄河水利规划》提高到了《黄河综合治理规划》的水平,这为中共中央政治局讨论全面治理黄河的“规划”和提交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二次会议作出《黄河综合治理规划》的决策,做好了充分准备。

1953年2月15日,毛泽东启程去南方巡视,主要去视察长江,并顺路到郑州看一看黄河的情况。

专列开动后,毛泽东看着图纸上的三门峡,问随行的黄河水利委员会主任王化云:“三门峡水库修起来,能用多少年?”

王化云说:“如果黄河干流30个电站都修起来,总库容约占2000亿至3000亿立方米,这样算个总账,不做水土保持及支流水库,也可以用300年。”

毛泽东笑了:“300年后,你早就有重孙子了。”说得王化云也笑了起来。

毛泽东呷了口茶,又问:“修了支流水库,做好水土保持能用多少年?”

王化云说:“用1000年是可能的。”

王化云是极力主张修大水库的,他很希望毛泽东此时能拍板定下来。

但毛泽东在大事上是谨慎的,在没有弄清利弊关系之前,他不会轻易拍板。

毛泽东问:“那么1050年怎么样呢?”

“这……”王化云搔起头发。毛泽东的提问令王化云始料不及。他脸上红了一下,说:“到时候再想办法。”

毛泽东发出一种胜利者的笑声:“恐怕不到1000年就解决了。”

他抽着烟,思路又回到现实,问:“三门峡水库定了没有?”

王化云回答:“还没有定。”

毛泽东:“三门峡水库有四个方案,你认为哪个最好?”

王化云说:“修到360米这个方案最好。”

毛泽东接着问:“那么多移民往哪里移?”

王化云回答:“有的主张往东北移,那里土地肥沃,地广人稀;有的主张往海边或者绥远移;有的则主张就地分散安置,不一致。”

毛泽东问:“你主张移到哪里?”

王化云说:“移到东北去,对工农业以及国防都有好处,就是多花点钱我也主张移到东北。”

毛泽东将视线移到图纸上,盯着三门峡的位置看了许久,说:“我再问你,三门峡水库修好后,黄河能够通航到哪里?”

王化云回答:“能通航到兰州。”

“兰州以上能不能通航?”

“目前还没有考虑。”

毛泽东再次陷入沉思……

1954年2月的一天,毛泽东由南京回北京的途中,为检查指导《黄河综合治理规划》问题,特地落宿在郑州北站的专列上。

这天下起了漫天纷飞的鹅毛大雪,不一会儿,就铺天盖地把大地上的一切都覆盖起来。

毛泽东在这里听取了赵明甫对于《黄河综合治理规划》和水土保持工作的汇报。结束时,毛泽东指着《黄河综合治理图》对赵明甫说:“这图是否可以给我?”

赵明甫说:“欢迎主席审阅。”然后就将图交给了毛泽东。

第2章决定建设小浪底电站

1955年7月5日下午,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在北京中南海怀仁堂开幕。国务院副总理邓子恢代表国务院在会议上作了《关于根治黄河水害和开发黄河水利的综合规划的报告》。

两个月前,国务院和中共中央政治局讨论研究了黄河规划问题。中央认为,这个规划虽然还只是一个轮廓,它的具体工程和项目中的许多地点、数字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确定,但是它的原则和基本内容是完全正确的。并决定提交即将召开的第一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讨论。

同时,又决定由国务院副总理邓子恢代表国务院在第一届二次人民代表会议上作《关于根治黄河水害和开发黄河水利的综合规划的报告》。

在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上,邓子恢在《报告》中说:

我们的任务就是不但要从根本上治理黄河的水害,而且要同时制止黄河流域的水土流失和消除黄河流域的旱灾;不但要消除黄河的水旱灾害,尤其要充分利用黄河的水利资源来进行灌溉、发电和通航,来促进农业、工业和运输业的发展。总之,我们要彻底征服黄河,改造黄河流域的自然条件,以便从根本上改变黄河流域的经济面貌,满足现在的社会主义建设时代和将来的共产主义建设时代整个国民经济对于黄河资源的要求。

《报告》明确了治理黄河的任务、方针、方法,以及按照当地具体情况选择采取的一系列措施。

邓子恢最后说:

在全国工人、农民、知识分子的一致支持下,在苏联的慷慨援助下,我们一定能够征服黄河,征服长江和其他河流,使它们为我国人民的利益服务,为我国人民的伟大的社会主义事业服务!

7月30日,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在热烈的掌声中一致通过了《关于根治黄河水害和开发黄河水利的综合规划的决议》,批准了黄河综合规划的原则、基本内容及近期实施计划。

在《关于根治黄河水害和开发黄河水利的综合规划的决议》中,在黄河干流由上而下布置46座梯级,小浪底是第40个梯级,为径流式电站。

第3章国务院批复小浪底工程

1975年8月,山东省、河南省、水利部联合提出《关于防御黄河下游特大洪水意见的报告》给国务院。

《报告》提出:

为防御下游特大洪水,在干流兴建工程的地点有小浪底、桃花峪。从全局看,为了确保下游安全必须考虑修建其中一处。

早在1955年通过的《关于根治黄河水害和开发黄河水利的综合规划的决议》中,三门峡以下有任家堆、八里胡同、小浪底3个梯级,小浪底是以发电为主的径流式电站。

1958年8月,三门峡至花园口区间出现暴雨,小浪底水文站实测洪水为每秒1.7万立方米,黄河堤防多处出险,沿黄军民200万人上堤抗洪。

周恩来亲临郑州指挥,这场洪水使他认识到:仅靠三门峡水库不足以保证黄河下游的安全。

三门峡水库1960年9月首次蓄水,1961年2月9日坝前最高水位达332.5米,回水超过潼关段河床,平均淤高4.3米,致使渭河排水不畅,两岸地下水位抬高,河水浸没农田,危及关中平原的安全。

国务院决定,自1962年3月起降低三门峡运用水位,将水库运用方式由“蓄水拦沙”改为“滞洪排沙”,后进一步改为“蓄清排浑”。对三门峡水库运用方式的调整,使其拦蓄三门峡以上洪水、泥沙的能力降低。

1958年至1970年的黄河规划对三门峡至小浪底区间三级、二级、一级开发进行了比较研究。

三级梯级开发方案,任家堆,八里胡同、小浪底均为低坝,有效库容约5亿立方米,虽然造价相对较低,但不能满足防洪、防凌、减淤、供水、发电等开发任务要求。

两级开发方案,即小浪底中坝方安,加任家堆径流电站。

小浪底拦沙库容只有10亿立方米,对减少下游淤积作用不大,在防洪上,小浪底蓄洪水位需抬高到240米,淹没任家堆尾水位10米,才能取得36亿立方米的防洪库容,防洪运用没有余地;在投资方面,两级开发方案略大于一级开发方案。

一级开发方案,即小浪底高坝方案,可以较好地满足防洪、防凌、减淤、供水、发电的需要,同时,在工程技术方面,小浪底中坝与高坝没有显著差别。

1975年8月上旬,淮河发生特大暴雨。经气象分析,这场暴雨完全有可能发生在三门峡至花园口区间,使黄河产生每秒5万立方米的特大洪峰。

三门峡以下大洪水并没有有效控制措施,而小浪底是三门峡以下唯一能够取得较大库容的坝址。因此,小浪底水库成为防御黄河下游特大洪水的重要工程选项。

在河南省、山东省和水电部联合向国务院报送《关于防御黄河下游特大洪水意见的报告》之后,1976年5月3日,国务院作出批复:

原则上同意两省一部报告,可即对各项重大防洪工程进行规划设计。

1980年11月,水利部对小浪底、桃花峪工程规划进行了审查,决定不再进行桃花峪工程的比较工作。

小浪底在黄河中下游防洪规划中的地位,就这样被确定下来。

1981年3月,黄河治理委员会设计院完成《黄河小浪底水库工程初步设计要点报告》,确定枢纽开发任务为防洪、减淤、发电、供水、防凌。

报告确定,工程等级为一等,水库正常高水位275米,设计水位270.5米,校核洪水位275米。拦河坝为重粉质壤土心墙堆石坝,坝顶高程280米。总库容127亿立方米,坝址为III坝址。

水库初期采取“蓄水拦沙”运用,后期采取“蓄清排浑”运用。电站装机6台,单机容量26万千瓦。

此后的历次设计修改均脱胎于此方案。

1979年,水电部为解决小浪底工程泥沙及工程地质问题,聘请法国的柯因·贝利埃咨询公司对工程的设计进行咨询。

柯因公司认为小浪底工程的泄洪、排沙和引水发电建筑物的进口必须集中布置才能防止泥沙淤堵。

1984年9月至1985年10月,黄河治理委员会与柏克德公司进行小浪底轮廓设计。

轮廓设计确定了以洞群进口集中布置为特点的枢纽建筑物总布置格局,提出导流洞改建孔板消能泄洪洞,按国际施工水平确定工程总工期为8年半。

小浪底工程的复杂性在于工程泥沙问题和工程地质问题。小浪底工程控制几乎100%的黄河泥沙,实测最大含沙量为每立方米941公斤。

坝址有大于70米的河床深覆盖层、软弱泥化夹层、左岸单薄分水岭、顺河大断裂、右岸倾倒变形体、地震基本列度7度等地质难题。

1986年,国家计委委托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对设计任务书进行评估。评估意见建议国家计委对该“设计任务书”予以审批。

1988年至1989年,黄河治理委员会设计院根据多次审查意见对初步设计进行了优化。

优化后的枢纽建筑物总布置方案,将原初步设计6座错台布置的综合进水塔改为直线布置的9座进水塔。招标设计时又增加一座灌溉塔。

1990年,黄河治理委员会设计院提出小浪底水电站由原初步设计6260兆瓦增容至6300兆瓦。

1991年11月,黄河治理委员会设计院根据咨询专家的意见,将原初步设计半地下厂房改为地下厂房。

1987年2月,国务院批准国家计委《关于审批黄河小浪底水利工程设计任务书的请示》,小浪底工程在国家计委正式立项。

1991年4月,七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将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列入我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十年规划和第八个五年计划纲要,确定在“八五”期间开工建设。

第4章中央领导到小浪底视察

1991年2月的黄河,春寒料峭,小浪底仍然“冬眠”在千里冰封之中。中共中央总书记江泽民从洛阳驱车驶过蜿蜒崎岖的山路,来到黄河最后一个寂静的山谷,视察小浪底坝址。

江泽民对水利部部长杨振怀和河南省的领导说:

小浪底是治理黄河的控制性工程,要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工作,把工程搞上去,把黄河治理好,这是一件造福人民的好事。

1996年6月3日,是中国建设者凭着胆识和智慧战胜导流洞19次大小塌方,胜利贯通三条导流洞后最喜庆的日子:江泽民第二次莅临气势恢弘的主体工程建设工地,看望了辛勤工作的小浪底建设者。

在泄洪工程进水口施工现场,江泽民走到人群中和工人们亲切握手。

江泽民高兴地邀请一线工人合影:“和工人们合个影吧!”

这时,江泽民还回过头看看身后说:“不要把工人挡住了。”

工人们绽放着笑脸簇拥在江泽民的身边。

记者的闪光灯频频闪烁,定格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留住小浪底人永远的幸福。

视察中,江泽民对水利部部长钮茂生和副部长张基尧语重心长地说:

小浪底工程规模宏大,技术复杂,一定要确保安全,把工程做好。不仅要建成一流工程,同时要探索如何管理好国际工程,还要培养一批跨世纪的人才,要有进入国际市场的本领。

江泽民指出:

小浪底工程很壮观,体现出一种宏伟气势,是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好场所。

江泽民在兴致勃勃地视察了泄洪工程进水口和大坝施工现场后欣然命笔:

治理黄河水患,为中华人民造福。

1998年长江大水之后,江泽民更加牵挂黄河下游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危。

1999年6月19日,在水利部部长汪恕诚和副部长张基尧的陪同下,江泽民在百忙之中第三次亲临小浪底。

江泽民顶着炎炎烈日,冒着盛夏酷暑,细致地视察了小浪底工程的防汛工作。

江泽民再次关切地说:

小浪底工程是人民治黄的一项关键性工程,一定要把它建设好,从根本上解决我们民族的心腹之患。

随后,江泽民在参观“小浪底水库运行方式研究”实验基地时指出:

要高度重视运用科学技术特别是高新技术,把握当今世界科技进步突飞猛进的大趋势,对国际上治理开发大江大河的先进技术,积极研究,并结合实际加以借鉴和应用。

黄河有自己的显著特点,必须按照黄河的实际情况研究和应用先进的科学手段。对黄河防洪、水资源利用、生态环境建设有重大影响的关键科技问题,要重点攻关,力争取得新的突破,为治理开发黄河提供有力的科技支持。

七届人大四次会议以前,江泽民专程到小浪底坝址视察。

在此前后,国务院总理李鹏也来到黄河,对小浪底工程作了重要指示,赞成工程上马。

李鹏说:

要继续做好小浪底工程的建设工作。小浪底是黄河进入平原后的主要水利枢纽工程,它对防洪、拦沙都有重要作用。工程建设和移民工作都要按计划和进度完成。

1991年4月,水利部于七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闭幕后,成立黄河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建设准备工作领导小组,全面负责小浪底工程建设准备工作。

9月1日,小浪底工程前期准备工作完成。

2003年5月13日至1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政法委书记罗干在河南考察工作。

5月14日下午,罗干在河南省委书记李克强、省长李成玉、省委副书记李清林等陪同下,来到小浪底。

罗干一下车,就与等候在工地现场的建管局领导殷保合、孙景林、李其友、张善臣、张光钧、曹应超、庄安尘等一一握手。

罗干认真听取了殷保合关于小浪底工程情况介绍,详细询问枢纽运行有关技术问题,并兴致勃勃地参观了进水塔、地下发电厂房、出水口和公园式的坝后保护区。

这是罗干第一次考察小浪底工程。

7月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吴官正在河南考察工作时,视察了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

吴官正认真听取了小浪底建管局局长陆承吉关于工程建设和管理情况的汇报,视察了爱国主义教育展厅、枢纽大坝、进水塔、地下发电厂房和出水口等工程部位。

吴官正十分关心黄河治理开发及小浪底工程建设,他每到一处,都详细询问情况。

吴官正对小浪底工程的视察,给小浪底建管局广大干部职工以极大的鼓舞。

吴官正在视察期间,亲切接见了建管局党政领导,并与大家合影留念。

陪同吴官正视察的有陆承启、殷保合、李其友、张善臣、曹应超和庄安尘。

10月20日上午,黄河小浪底峡谷阳光明媚,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李长春在河南省委书记李克强、省长李成玉等陪同下,视察了小浪底工程。

李长春一行参观了枢纽进水塔、地下发电厂房、出水口和坝后保护区。

李长春详细了解了小浪底工程建设和运行情况。

陪同李长春视察的小浪底建管局领导有陆承启、殷保吉和张善臣。

2004年5月15日上午,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政协主席贾庆林在河南省委书记李克强、省长李成玉等陪同下视察了小浪底水利枢纽。

贾庆林先后察看了小浪底、西霞院工程模型及小浪底水利枢纽进水塔、地下发电厂房等工程部位,认真听取了殷保全关于小浪底枢纽管理和西霞院工程建设情况的汇报。

贾庆林还详细询问了西霞院水库作为南水北调中线备用水源的方案。

2004年10月10日下午,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家副主席曾庆红在河南省委书记李克强、省长李成玉等陪同下,来到小浪底水利枢纽,受到建管局党政班子成员的热情接待。

曾庆红在小浪底爱国主义教育展厅观看了小浪底枢纽模型、西霞院反调节水库模型、黄河流域图以及部分历史图片。曾庆红夸赞小浪底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办得好。

随后,曾庆红兴致勃勃地察看了小浪底枢纽进水塔、地下发电厂房和出水口。

曾庆红站在高高的坝顶上,俯看着库面,向殷保合等建管局领导了解了水库水质情况。

曾庆红在灯火通明、机声隆隆的发电厂房详细了解发电运营情况后,高兴地说:

水利工程一旦建成就是财富,小浪底工程决策是正确的,投资很值得。

曾庆红看到出水口平台黄河之水通过3号明流洞喷涌而出,场面十分壮观,他高兴地与建管局成员合影留念。

曾庆红在考察过程中,还听取了殷保合关于本单位认真学习贯彻十六届四中全会精神,小浪底和西霞院工程建设、运行管理及发挥社会经济效益、发电还贷等情况的汇报。

2006年11月16日上午,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吴邦国一行,在河南省委书记徐光春、省长李成玉等陪同下,视察了小浪底工程,听取了小浪底建管局局长殷保合关于小浪底工程建设、运行管理、发挥社会经济效益及发电还贷等情况的汇报。

第5章小浪底获世界银行贷款

1988年7月,世界银行中蒙局项目官员丹尼尔·古纳拉特南先生一行4人到小浪底工程坝址调查小浪底工程情况,由此开始了小浪底工程利用世界银行贷款的一系列工作。

小浪底工程投资巨大,在当时国家财政状况下,如果完全由财政拨款兴建,资金将难以保证,短期内上马的难度较大。

为了促进小浪底工程尽快上马,水利部提出部分利用世界银行贷款,责成黄河治理委员会设计院编制了“部分利用世界银行贷款的可行性报告”。

1989年5月,古纳第三次考察小浪底工程时建议利用世界银行技术合作信贷聘请国际咨询公司协助黄河治理委员会设计院编制招标文件及工程概算,成立特别咨询专家组审查枢纽设计方案、评估枢纽的安全性。

水利部采纳了世界银行的建议。

1989年6月,水利部从世界银行提供的有意参加小浪底工程咨询工作的11家国际著名公司中筛选出5家公司进行招标。

加拿大国际项目管理公司被选为小浪底工程招标设计的咨询公司。

1990年5月,国家计委和财政部批准小浪底工程利用世界银行特别技术信贷。

1994年2月17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与世界银行在华盛顿就贷款协议和项目进行谈判,2月28日签署会谈纪要。

根据协议,世界银行为小浪底工程提供贷款,第一期为4.6亿美元。

2月23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与国际开发协会在华盛顿就小浪底工程移民项目贷款进行谈判,2月28日签署会谈纪要。

根据协议,国际开发协会为项目提供1.1亿美元特别提款权信贷。

1997年9月11日,世界银行为小浪底工程提供第二期4.3亿美元贷款协议签字。

利用世界银行贷款不仅解决了建设资金不足问题,亦为引进先进施工设备、施工技术、施工管理技术敞开了大门,为小浪底工程能够在较短时间高质量建成创造了条件。

第6章老专家考察小浪底工程

1995年10月18日上午,83岁的张光斗神采奕奕地抵达黄河小浪底工地,下午就马不停蹄赶到大坝基坑察看防渗墙。

张光斗先生是水利界的泰斗,一生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曾经为我国大江大河的治理出谋划策,倾注了毕生的心血。

新中国建立之初,先生受聘担任黄河治理委员会顾问,始终关心黄河的治理与开发。小浪底工程开工后,先生又担任小浪底建设的技术委员会顾问,张光斗1983年任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副主任。1994年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主席团成员。

第二天一早,张老又一头钻进导流洞,在这“地下迷宫”巡视了一上午。

“小浪底工程必须万无一失。你们不要骂我老保守。防渗墙就天衣无缝?我是不相信。”张老半开玩笑又带着几分严肃地对施工负责人说。

第三天,张老早早就到石门沟料场去了。淅淅沥沥的秋雨把路面淋成一片泥泞,汽车打滑开不动,人们劝张老走到这里就行了。

张老反问:“人家怎么过去的?”

陪同的人告诉他都是走过去的。

张老说:“人家走过去,我们也走过去。”

于是,张老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土料旁,弯腰抠了一团泥巴,放在手心搓成直径1厘米粗细的泥棍,满意地赞许说:“这里的土黏性很好,不错!”

三天时间,张老走遍了小浪底的所有工地,那双粘满泥土的大胶鞋在黄河岸边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其实,早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张光斗先生应邀不下十次查勘了小浪底坝址,他赞成修小浪底,认为小浪底是黄河出峡谷最下游的一个水库,高坝大库必须保证安全,但诸如深覆盖层、单薄山体等工程技术问题十分复杂,不易解决。

在20世纪70年代,张先生就参与了小浪底工程的论证研究。当小浪底的论证研究从一坝线、二坝线转移到三坝线,要由隧洞群为主要泄洪方式后,张先生指出,小浪底地层能否打成如此多的大直径隧洞是关键技术问题,应进行论证研究。

在小浪底中美联合轮廓设计中,中方项目组多次听取了张先生的意见。张先生提出不同意河床深覆盖层大开挖及左岸包山方案和孔板泄洪洞方案等意见都被接受了。

在当时情况下,有权威专家的支持,无疑增加了全体建设者的信心。

小浪底工程开工后,张先生对小浪底工程的设计和建设十分关心。

1995年,在《人民黄河》上出了一期“小浪底工程设计专辑”,张先生对每篇文章都仔细阅读,并给工程指挥部写了一封长达7页的信。

信中对小浪底的泄洪能力是否足够,温孟滩放淤安置移民是否考虑将来小浪底高浓度输沙可能引起的影响,以及大坝分区及防渗设计,反滤设计原则,大坝深覆盖层基础的地震液化,孔板洞、排沙洞、明流洞设计,地下厂房支护等10个方面的问题进行了批讲。

张先生指出在文章中关于反滤设计原则的论述不够全面,所说“按照发生集中渗漏的运用条件设计关键性反滤”也不够清晰;认为孔板泄洪洞设计一文未抓住大家关注的重点——孔板空化来阐述清楚;认为对于明流洞考虑抗磨措施说得不够确切。

张先生在信中还指出,地下厂房支护施工时应加强原型观测,及时在现场调整支护参数十分重要。

张先生对“小浪底工程设计专辑”文章的详细批阅,确实使整个工程大受裨益。

张先生本来眼力不济,百忙中写此长信,反映了张先生对工程负责的敬业精神及诲人不倦、一丝不苟的一贯作风,令所有建设都十分感动。

后来,张先生以小浪底建设技术委员会顾问的身份对小浪底工程的质量问题、水库漏水处理问题以及水库运用方式问题发表了很多精辟的见解。特别对小浪底水库运用方式的研究十分关注,指出小浪底水库运用同样是极具挑战性的课题,从尽可能提高小浪底水库不可替代的减淤效益出发,主张初期运用水位不宜太高,并应充分发挥水库的调水调沙作用。

后来,小浪底在坝工史上创造了多项国际国内的领先技术,正是由于有像张先生这样的许多老专家的悉心指导,才取得巨大的成就。

1995年,中国工程院授予张先生工程成就奖,2001年中国水利学会授予他功勋奖,对他在中国水利水电事业发展中所做的卓越贡献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被人们称赞为“当代李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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